被称为“惠音”的人,虽然是尼姑打扮,通身气质却十分脱俗,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谢府大房的夫人,谢楚氏。

听到师太的话,她也是无动于衷的冷漠表情,反而柔声道:

“清慈庵这些年,受了谢府的照顾不少。平日里吃香的喝辣的,没念着我。现在一遇到事情了,倒是顺手把黑锅都扔到了我的头上了,脸皮比外面石雕的菩萨还厚呢。”

她的脸上虽然带上了岁月的痕迹,却依稀可见过往的清丽非凡,配上这身打扮,竟然有种观音金像显身的气度,偏偏一张嘴吐出来的话,却十分讥诮。

“你——这祸事分明是你惹出来的,你不觉得羞愧就罢了,怎么还有脸说这种话!”

师太气得直念佛,只是素来知道这女人目无下尘,连皇帝来了,也不会客气几分,人人敬仰的大将军跪在门前,也不肯打开门看一眼。

乃是个普天之下一等一的硬心肠。

自己说再多,也打动不得她半分,说不定,还会激起了她的孤拐性子,让她愈发逆着来。

到时候惹出祸端来

于是索性转身往里间走去,打算自己去劝说那位贵人。

清慈庵规模不小,平日里有五六十名的大小尼姑,并雇佣的俗家子弟住在此处,屋舍重重。师太跨过了几道门,越往里面,却是一间摆放杂物的地方。她把酒坛子的盖子掀起来,露出来个容纳一人进出的口子。

竟然有一条密道。

师太往里面一进,顺着乌黑的甬道进去,爬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光亮,钻了出来。

她刚伸出头去,脖子上就被人横上了利器。

“娘娘!娘娘!贫尼并非有意打扰啊!只是有要紧事禀告娘娘!”

只听到一声轻柔的叹息:“放开她吧。”

师太脖子上的匕首才移开了,一个清瘦的少女肃然地把她扶起来,也控制住了她的行动。

坐在室内最中央的,不是别人,正是朝廷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人的太后,萧云琅。

此时她换上了一身民妇的装扮,闲适自得地躺在榻上,依旧有分雍容气度。

“到底发生了什么,师太说吧。”

“启禀娘娘,禁军已经把我们庵庙整个围起来了,还放话说有人得了怪病,不许所有人进出。这样下去,我等都活不成了啊!”师太道,“贫尼命贱,只是断了菜肉来源,岂不是还得苦了娘娘?”

她们平日里虽然在庵后也辟了田地种菜,可到底数量有限。大部分吃食肉粮,都是向周围农人那里采买来的。如今所有人都对她们清慈庵避如瘟神,库房里的存粮总有吃尽的一天,到时候她们岂不是都要饿死?

这也就罢了,名声坏了,又得罪了朝廷,庵庙的来路也被断了,这要她把这几百人置于何地?

偏偏这一位贵人挟持住她们都性命,让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眼下真是进也是死,退也是死,早也是死,晚也是死。

只是深恨着那个惠音,还不把东西交出来,把这尊大佛送走。

“原来如此,哀家的那个好儿子,是迫不及待要救哀家出去了呢。”太后笑得眉眼弯弯,慈眉善目间,为人母的柔和怜爱溢出,“他这样孝心,哀家这个做娘的,真是愈发羞愧。这一次若不能把那能救得他性命的神丹妙药给请出来,怎么对得住他这一番苦心呢?”

住持师太听得快要昏过去。

之前,这些人刚来清慈庵的时候,她只知道他们是为了找惠音要一件要紧的东西,可是却没想到,那东西居然还和陛下的病有关。

她的牙齿发颤起来,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听到的东西太多,也许是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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