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也被幼稚的温礼晏,给偏带得幼稚起来了。

元绿给昀笙穿上厚厚的裘衣。

温礼晏上手摸了摸厚度,摇头:“这裘衣不够软,昀儿披朕的那件大氅吧。正好让少府监用一样的呢子又做了一套,估摸着快好了,到时候元绿差人去催催。”

他用自己那条宽大的雪白大氅,把昀笙包得严严实实。

只见一张小脸陷在了软绵绵的毛领子里,显得乖巧至极,

温礼晏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给她把帽子也戴上,左瞧右看,眉眼里带上了什么奇怪的骄傲来。

让昀笙忽而想到,小时候爹爹把自己领到亲戚朋友们面前的时候,那股子神气来,歪着头迷惑不已。

“走吧。”

温礼晏拉着她,快步走出了永安宫。

主子玩性大发,跑得极快,倒是苦了追在后面的太监们。

往年陛下年纪小的时候,尚且稳重,如今十八了,怎么反而比十三四岁的时候更跳脱了!

昀笙和他一起跑将起来,被沉甸甸的大氅压得气喘吁吁,心里却涌动着难言的快活和甜蜜。

两个人跑到了御花园的小山坡,往后望着提灯紧追的太监宫女们,笑弯了药,活像是过了个年,反而倒退了几岁。

“昀儿,你以前有这样吗?”

昀笙摇头:“没有。”

往年还在伯府的时候,那一大家子的人一起过年,对小姐们的言行举止要求十分严苛。虽然兄弟姐妹们也会一起去逛灯会玩乐,但他们绝不会像这样跑得气喘吁吁,少不得会挨上一板栗。若是换成严厉的大伯母看到了,还要把人拎出来教导训斥,甚至抄书。

后来离开了伯府,崔宅人少,她作为唯一的小主子,也主动承担起责任,筹备着过年的事情,亲戚人情来往走动,还有下人们的年礼安排……一到过年,她累得觉都不够睡,能和爹爹对着桌子,安生吃一顿饭都不容易,更别说这样肆意嬉闹了。

“朕也是。”温礼晏低头凝视着她,将她抱在怀里。

他小的时候虚弱多病,后来登基,更是被太后和萧党日日夜夜地监视,哪里敢做出这样不成体统的事情呢?

如今新鲜地体验了一会儿……那股子满足的感觉,真是言语难以描绘。

“不止今日,以后每一日,每一年,朕都会和你一起,把过去的遗憾都弥补回来。”

他想在每一个新年里,都牵着她,看她笑得像个孩子。

昀笙依恋地回抱住他,忽而听到天边“砰”地一声。

烟火落地忽如春。

只见他们所在的地方高处,一大片天幕之上,忽而绽放开了大片灿金瑰丽的烟火来,升到高处,落了有情人满身。

和平日里常见的烟火不同,竟然是兔子的形状。

夜幕之下,是凌波湖,湖面波光粼粼,仿佛温柔的手掌,托举住无尽的火花。湖光和火光交相辉映,真是红学石榴全带焰,绿偷杨柳半浮烟。

昀笙喜出望外:“这是……”

“朕记得你属兔?便让人专门做了这种模样的烟花,只属于你和我的。”

昀笙痴痴地望了许久,眼睛笑得弯弯,潋滟含波。

“喜欢……”

她儿时也爱看烟花绚烂,没想到如今自己竟然有了独属于自己的烟花。

温礼晏见她看得欢喜,拉着她找了个避风口,两个人依偎着赏景。他从腰间取下那支玉笛来,细细地吹出一曲来。

无边乐声从唇边流淌出来,仿佛潺潺溪流,汩汩山泉,清亮明和。明明没有花影,昀笙却觉得眼前像是有千树万树的花乍然开放了似的。

她倚靠在他的怀里,听得如痴如醉,心神恍惚。

眼睛望着最后散开的烟花,脑中却蓦然划过来什么模糊的画面。

似真似假,如梦如幻。

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她也见过十分相似的场景。

身边也有一个什么人,耳边是断断续续的笛声,眼前是绚烂纷繁的烟火……可是她再想仔细回想,却觉得记忆像是沉进了无边的深海里,寻不到去处,仿佛冬日的雾凇,一口气呵出去,就融化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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