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雅儿就这么和郁不争对视许久，她的眼神疑惑，他的眼神愧疚，她的眼神炽热，他的眼神躲闪，她的眼神微笑，他的眼神不舍。二人的眼神碰撞，她突然大笑，他也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郁不争看着自己，泪水伴着大笑，两人悲伤的气氛是那么无法避免。
“笨蛋，为什么，不早点说啊。”陈雅儿的身影越来越淡，就像一副画，但是逐渐向着郁不争走来。
“我就应该在你离开我的世界后多谈几个男朋友，气死你，和那个钱小姐一样。为什么你就不早说呢？勇敢一点呢？我根本不怕死啊，我怕的是无意义地活下去，怕的是没有你啊。”
“没有你，我早就该死，陈雅儿就死了，没有你，我哪里是陈雅儿呢？”
“不争，我的好不争，二十年，我的世界没有你，我们蹉跎岁月二十年，错过多少？”
“山对月、云挽日，水映星，我多想和你看那夜的流星雨，那田野的纷飞萤火虫，那晚粉紫色的晚霞，那年年月月……”
“不争，郁不争，我的同窗，我的英雄，我的挚爱，一直，雅儿一直都在等你啊，笨蛋。”
双手交缠又伸手，陈雅儿歪头看着郁不争，嫣然一笑。
“呆子，的确不抽烟不喝酒了，但是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累啊，整天泡在实验室里，对自己好一点啊。”
“对自己，好一点啊。”
“不要再这么蹉跎自己了，你可是我的英雄。”
陈雅儿的身影彻底消散了，最后与郁不争相拥一瞬，化作泡影。
郁不争分明听到了面前的自己某个东西碎掉了，如此清脆。
自己跪在那里，白发好像变多了似的，眼里有不舍，更多的是祝福与释然。
“神啊，我一个唯物主义的物理学家向您祈祷，假如你真的存在，让这个女孩下辈子幸福，我愿意替她受所有的苦。”
郁不争眼前的一切又消失了。
他的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是你哦。”
回首是一棵大树上坐着一个裸着玉足，身穿长到铺地的纱衣，面容那般美丽的女子，只是她的耳朵是尖尖的，像是精灵。
正是【神明】太初。
她的眼睛，与郁不争此时的完美金瞳一模一样，似乎是刻意的。
“你同款的瞳，好看吗？郁。”祂眼睛眯起笑着。
“是你搞的鬼？”郁不争抓掉眼中泪水，眼神不善地盯着祂，“那是什么？告诉我，还有，你到底是什么？”
是金色的双眸，如金似玉。
“是这眼睛，就是这眼睛。”祂却声音颤抖中透出兴奋，“就是这个！”
“我是对的，只要，只要有你，有你的话，我什么都不怕！”
郁不争心里莫名有火，但是耳畔听到了某人的哭泣。
“你听到了吧。”太初道，“我帮你坦白了一切，她现在需要你，快去吧。”
“我的小小信徒呦，无需感谢我。”
郁不争的身影消失，意识陷入混沌。
“只是我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啊，但是是你的话，只要是你的话，什么都能做好的，因为是你啊。”
“因为是你……会谅解我的……那么温暖。”
……
郁不争睁开眼，头部一阵眩晕，带着严重耳鸣。
这是能力使用过度的副作用。
如果郁不争此时有面镜子就会发现，自己的眼睛中金色如一个老旧的灯泡一样慢慢暗淡，取而代之的是失明般的灰色。
“不争……”怀中传来熟悉的少女的声音，只是鼻音很重，声音很弱，明显哭过。
“雅……”郁不争发现自己的喉咙很干，就像吸了一宿的风干机。
“永远不要离开我。”陈雅儿是如此狼狈，伏在郁不争胸口，紧紧环抱着他，“我会给别人带来厄运，我会让别人不幸。”
“只有你，我害怕孤独一人。”
“我的命运，你陪我去直面，好吗？”
郁不争明白了，陈雅儿知道了一切，那个女人说的坦白一切是这个意思……
但是雅儿好像，还好？
这善意的谎言似乎实现了软着陆。或许是幸运的。
郁不争抱住陈雅儿柔软的身体，想到梦中看到的故事，无论那是什么，不要那样，即使没有我，雅儿应该快乐，应该幸福。
我唯一一次成功拯救的人，我唯一的成功。
“我发誓，我要保护这个女孩的，我发过誓的。”
陈雅儿的呼吸渐渐平稳了，睡觉时像一只小猫。
郁不争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眼睛，变成黑色了？
“你不应该高兴吗？”
“真是好久没有听到你在我脑子里说话了，恶念。”
“郁不争，你自己没有发现吧。”
“什么？”
“你变得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了，变得越来越像另一个人。是那朵花的影响吗？你就像被别人夺舍了一般。”
“……或许吧。”
郁不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但这样，也不错。”
总感觉，如果我是另一个人，一个强大的人，一个坚毅的人，一个……总之不是我这等，懦弱无能，不堪大用的人。
不会背叛他们一个人逃命，雪颜阿姐，我都不敢想她的下场。
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明阿姨死在我面前，是一个被吓僵硬、吓尿了的男人。
不会……都不会，为什么是我这种人。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