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本初的话后宾客们无不惊讶,一个个瞪大了眼。

正当众人还在议论周家丫头到底花落谁家的时候,人家都已经去相亲了?

而且相亲的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混小子!

直到此时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冲喜的那小子啊。

人群之中,一个年轻人看着陆离身上廉价的西装,眼神中颇有不快。

他名叫李宏宇,是重市一家有名地产公司的公子,跟周漫兮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两人不但认识,而且还是同学,周家和李家也算知根知底。

本以为周漫兮会从二代圈子里找一个,最起码是个门当户对的人,没想到就找了个这种货色?

没钱还还长得帅,这怎么能行?

李宏宇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这家伙连车都都没有,刚才还是走进来的。

就这样的条件,哪能配得上周家的孙女?

人情冷暖,炎凉世态,富贵更甚于贫贱。

李宏宇这个圈子里的人,即便未成年也明白门当户对的道理。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周家人似乎对这小子格外关照?

李宏宇笑了一下,随即问身边人道,

“这小子什么来头?”

听到李宏宇这么问,那人明显愣了一下,

“倒是没什么来头,听说是一家医院的实习生。”

“实习生......”

李宏宇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更是不快。

他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记住了这个名字。

很快,随着时间临近,宾客们纷纷到齐,周本初这才站出来对众人道,

“感谢各位能在百忙中抽空来看我这个老头,老头子在这里表示衷心的感谢。”

“人活一世,草长一春,各位要么是周家的亲友,要么是周家的合作伙伴,今天难得一聚,最好不醉不归。”

说完周本初点了点头,晚宴继续。

音乐声再次流淌起来,宾客们也三三两两,纷纷揣摩周老爷子的意图。

这位在重市工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虽然老了,但是说话还是很有分量。

陆勇和高太后对这种西式晚宴不感兴趣,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想走人。

不过这也不怪夫妇俩,周家宾客虽多,却没一个自己认识的。

不但不认识,也根本聊不到一起去。

人家聊的都是各种圈子,要么美股要么新房,最次的也是时尚圈的各种趣闻,听上去给人一种高在云端的感觉,老陆高太后实在人,哪里插得进半个字?

庄秀又忙里忙外接待各种客人,哪能时刻陪着他们?

倒是陆离像个没事人一样,吃吃喝喝,倒是感觉不错。

这私厨做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比食堂阿姨手艺可好多了。

吃过一轮后陆离放下盘子,算算时间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明天可还要上班呢。

正在这时,只见一道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不是别人,正是周漫兮。

她看着陆离笑道:“爷爷请你上去呢。”

“请我?你又说什么坏话了?”

陆离一听也是无语,自己刚才自己解释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说清楚,难道老爷子要找自己算账?

仔细想想当时的事,

周漫兮嫌自己,自己也嫌周漫兮,这属于是互相看不上啊!

周漫兮点点头:“放心没事的,爷爷从来不打人,因为他打的都不是人。”

陆离:“......”

很快,在周漫兮的带领下陆离来到二楼的一间房门前。

轻轻推门进去,却发现周本初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看见陆离后,周本初淡淡一笑道,

“小陆啊来了,快坐。”

陆离坐下后周本初看了看孙女,笑着道:“漫兮你出去一下,爷爷要跟小陆说些事。”

闻言周漫兮噘着嘴,一脸不快地走了。

周漫兮走后,整个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陆离也没客气,直接问老爷子道:“不知道周爷爷找我什么事?”

周本初一听也是笑了,他盯着陆离继续说道,

“你跟你爷爷可真像,一看就是个火烈脾气,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觉得漫兮怎么样?

“很好啊!人好又漂亮,而且还是重市有名的小富婆,追求她的人能从火车站排到解放碑。”

听到陆离的话,周本初一口老茶险些喷出来。

其他年轻人见了自己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很多时候连话都说不利索。

反倒是陆离轻轻松松,完全没有负担。

老爷子面色一沉,话锋一转,颇为严肃地问道,

“那你愿意娶她么?”

“.........”

陆离有些懵逼,他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会这么问。

周漫兮自然是不错的,但注定跟自己是没有交集的。

陆离沉思片刻道,

“周爷爷我就不明白了,以你们周家的地位来说,难道不该给周漫兮找个好人家么?”

“重市那么多富贵公子,宗师门生,随便扒拉一个出来,哪个不比我陆离强?”

“自古寒门娶贵妇,那哪是娶贵妇,那可是取死之道啊!”

对于周本初的疑问,陆离也“苦口婆心”地解释起来。

好在平日里听老陆老家伙说多了,渐渐地陆离也记住一些,不得不承认,这些之乎者也听起来烦人,但真要自己说出来确实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

闻言周本初也笑了,他没想到陆离竟然会这么直白。

“哈哈.....”周本初抿了一口茶水,笑着对陆离道,“世人都知道我周本初家大业大,要跟人结亲很少有高攀的时候,但实际上只有我周本初自己知道,我能有今天全靠你们陆家,没有你爷爷,我早就死了。”

“想当年我跟你爷爷一起参军入伍,一个月不到我们就打了三场战役,最后那一场敌人狂轰滥炸,整个连队除了我和你爷爷全都死了。”

“我被埋在雪地里,埋在战友们的尸体里,那时候冰天雪地,可是整整零下三十几度啊!”

说着说着,周本初捧着茶杯,不由得回忆起往事,

也只有在回忆起那些生死往事的时候,周本初的脸上才有那么一丝光彩。

“当时我被埋在雪地里,整个人完全被炮弹震晕了,你爷爷完全可以不管我,自己一走了之。”

闻言陆离点点头,也忍不住感慨道,

“是啊,战争年代,到处都是炮火,那么危险的环境就算走了也没什么,是个人都会立即走。”

“咦,周爷爷,怎么这事我爷没跟我说过啊!”

陆离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周本初说的很多事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就比如当年连队阵亡这一段,老爷子生前可是没提过啊。

周本初叹息一声道:

“这怎么提?一想起这事脑子里都是战友们的影子,他们阵亡的时候也才二十来岁啊,有几个比我还小,十六七岁。”

“那种痛苦你没经历过,不会懂的。”

老爷子说得对,陆离不是当事人,很难想象那种痛苦。

人类的大脑可以虚构出非常精细的画面和场景,甚至能想象出炮弹飞行炸裂的痕迹。

但是对于没有经历过的事,人类的大脑却无法想象出具体的感受来。

尤其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不去经历一下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周本初没有被陆离带偏,而是继续说起往事,

“所有人都觉得可以一走了之,但是你爷爷没有,他从雪堆里爬起来,一个个检查战友们的尸体,直到发现了我。”

“他把我从雪地里刨出来,把我背在身上,走了整整一夜。他把我保护得很好,甚至连手套都给了我。”

“等到天亮的时候,他终于把我背回营地,但是他的手却保不住了。”

“他只是洗了下手,七根手指就掉了下来。”

周本初这么一说,陆离也感慨不已。

当年他没学医的时候不懂其中的道理,但是如今却是再清楚不过。

一个人的人在零下三十几度的环境下一直暴露,并且还承受着相当的重量,

这种情况下根本用不着一晚上,只要几个小时这双手就得废掉。

老爷子占了热水,坏死发硬的手指直接就掉了下来。

这件事爷爷当初提起过,虽然很难过,但他不后悔。

后来每次村委会的时候,只要爷爷举手投票,在场几乎就没有反对的。

老一辈不知道什么叫德高望重,但是当年大伙都很佩服。

也正因为陆志有的威望,所以早早奠定了陆离“校霸”的地位。

见陆离不说话,周本初又笑着道,

“只是我也没想到,当年你爷爷救了我,六十年后你又救了我孙女。”

“我周本初是个不信命的人,直到遇到你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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