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是妯娌二人来关她们的母亲。灵媒继续打着哈欠,旁边的居子月也被传染似得打起来了哈欠,居希平和居晓月看到后憋着笑。
胖女人笑着问:“认得我吗?“灵媒竖起大拇指,意思“你是老大。“一看这个胖女人就是有关房经验的,她笑着继续问:“你总共有几个孩子啊?“灵媒拿着胖女人的手掰着数给她们看:“七个。“胖女人点点头表示不疑。
……
直到太阳从麦浪翻涌的绿海上面蹦出来后,才轮到她们。灵媒也像之前的家属一样,先朝敬香的地方磕个头,不知怎么的,灵媒找周信文找了好一会儿才上来,居子月轻声调侃嘀咕着:“妈妈又去哪里看热闹咯。”
灵媒缓慢地睁开眼睛,第一句就是看着居希平说:“你喊妈妈的?“居希平的眼睛立刻湿润了,喊了一声:“妈“居子月没来得及拦住大姐,她赶紧先试探地指着自己问:“这个呢?是谁?“灵媒带着生气的语气说:“你没喊我,认不得。“居子月笑了笑就是没喊,她还没敢确定。居希平也感觉不对劲,又指着万霏儿问:“这个呢,是谁?“灵媒一边把万霏儿的手放在居希平的手上,一边回答说:“大孙女。“居子月继续问:“还有谁来看你的。“灵媒倦怠地看着最右边的居晓月说:“老闺女。“居子月提醒她问:“还有没有了?“灵婆媒看了一眼尤世昌,然后说:“不谈了,我心血未干,头疼,不想谈了。“灵媒有气无力地说话,聊天还没真正开始,周信文就走了。她们都很纳闷,为什么别人家都可以聊十分钟左右,她们却关的不顺利。是真的心血未干,时候未到?还是关房界的道行深浅不一?又或是茨菇大爷说的那样?
居子月坚持地请求灵媒,说:“你好,请再帮我们关一下吧,再试一试。“灵媒坚决回绝,说:“不行,我难受的了,你们这个太累了。“他们走到门外仍有些不死心,尤世昌捧着茶杯,一直笑着摇头,说:“这个人肯定道行不行。“居希平仍半信半疑道:“可是人家都关的好好的,前面几个问题也回答的不错呀。“尤世昌对居希平说:“那是因为你喊了她,她推测也推测的出来啊。你说对不对?“他又说:“这种事情,我只见过一次,不是像她这样的。”居子月坚持相信灵媒的技能,说:“那我问了之前关的人家,都说她准的,好多点都是对的。“居希平疑惑道:“真的是奇了怪了。“居晓月想了半天,说:“会不会是我们关的太早了,妈妈去世一年都不到。“居子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说:“也有这个可能,唉,只能下次吧。“
明明看着前面几个人家都做了很长时间,也聊的很准确。姐妹仨仍不死心,站在门口又看了一会儿,排在她们后面的一个女人关房了她的父亲,女儿人思念父亲而伤心的样子让居子月看的都流出了眼泪。
蚂蚁成群结队地穿马路,长豇豆在晨光中荡秋千。“天下父母一般心”——茨菇老头这句话又回荡在居希平的脑海中,或许,这不过也是一种寄托的方式。“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终生的所有,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曾经唱过的歌曲里似乎也早已埋藏好了答案,难怪它的旋律总是会伤感又柔美地扣进心里。纵然没有所谓的答案,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二
居希平与父亲的道别里全是殷殷叮嘱:“我给你买的牛肉都切成一片一片的,用保鲜袋分了几个袋子装起来,你要是吃的时候拿出来就行了,一袋子正好够你吃一顿的,还有肉坨子,都用保鲜袋替你分装好了。”居照宽不停地点头,说:“嗯呢,嗯呢。”居希平仍想着要叮嘱的事情,她边想边继续说:“你要洗澡没有劲洗,就等大舅爹爹来带你洗,我之前跟他打过招呼了,有时候他比较忙,你提前打电话联系他,或者告诉我,我来打给他。”居照宽又:“嗯呢。”一声,居希平又说:“没事的时候也出来活动活动,不要整天窝在家里,越窝越傫堆。”居照宽继续点头应答着。
居晓月把行李和红宛的百叶放进车里,她坐在车里,眼泪比居照宽先流了出来,说:“爸爸,我们走了,你自己在家要多注意身体啊,自己买点好吃的。”居照宽见女儿落泪了,自己的眼泪也松了,他强忍着憋在眼眶里,脸上带着不舍的笑说:“嗯呢,我晓得了,你们在外面也多保重。”分别时,最易忽略“保重”二字,万霏儿拿反话来打破这个煽情的画面,说:“爹爹你多喝点酒。”居照宽立马破涕为笑,说:“对咯,还是孙女的话我爱听。”
居希平回到了南京,居子月一个人回到了苏州,居晓月和沈德全还要去参加沈德楠儿子的婚礼。尤世昌趁此机会后脚也去了一趟苏州,居子月起了个大早到菜场买好菜,为了这个名为干爸的男人做饭接尘。
“你去屋子里歇着吧,一会儿就好了。”说完,居子月穿着绿色的碎花雪纺衫站在锅灶前颠铲子,尤世昌站在她的身后舍不得走。他看着她烧菜的样子,又看了一眼厨房墙上的油黑的炱灰,说:“你们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了,房租还涨啊?”居子月一边撒盐一边回答说:“没怎么涨过,这家房东还挺好的,有时候电费都少收了几个月。”居子月很快把茼蒿装进盘子里,尤世昌说:“我来端。”他端着菜回到屋子里,又认真地重新察看了一遍居子月住的屋子,这屋子是她生活的全貌,破旧中处处都有鲜艳的颜色点映其中。
尤世昌对她说:“子月,我已经把我死后的事情全安排好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两人边吃边谈,居子月听了他的这句话后心中暗喜,终于又有了个依托。也不去担心是真是假,她早已经把当日方晴凡的教训忘得一干二净,又忖度他寻得居照宽多年,定不会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在日光灯的映照下,那线绳上挂着的花红柳绿的衣服,那桃红色的窗帘,那玫红色的床铺,都泄露出一种隐隐的火光,这火光又映得这间小屋充溢着薄薄的暧昧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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