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青年腰间挂着刘暮舟的酒葫芦,站在马车前说了一番劳什子鬼镇言语之后,就站在路边,静静等着。

结果探出头的美妇人与那车夫连头都没转,妇人缩回马车之中,问了句:“老爷,那进去吗?”

马车之中有人轻咳了几声,而后言道:“这一路着实颠簸,明日就到含风郡了,歇息一晚也好。”

车夫闻言,立刻转身拿起了马鞭凌空一甩,而后冲着那锦衣青年冷冷一句:“让开!”

锦衣青年脸一皱,沉声言道:“不听?难道你们不知道半月前玉泉国商队死在这里了吗?非要找死,就别怪我没事提醒你们了。”

说罢,他与之前一样,取出一块儿白布,然后垫在草尖儿上踩了过去。

美妇人在帘子缝儿里瞧见了这一幕,神色变得尤其古怪。她一转身,抓起身边白发老者的肩膀,呢喃道:“这人有病吧?老爷,这里边儿不会真的有鬼吧?你可要保护好我呀!”

老者微微一笑,却像是牵动了什么伤势,话都没能说出来,便接连咳嗽了起来。

美妇人只得收起娇媚模样,抬手拍轻轻拍打着老人后背。

进入小镇的路虽然被杂草掩埋,但架不住马车个头儿大、车夫驾车本领强。

山头儿之上,苏梦湫嘀咕一句:“看样子这是一场伏杀吧?总不能是杀那个死骗子的,难不成是要杀马车里那个病恹恹的老头儿?”

刘暮舟摇头道:“谁知道呢,慢慢看戏呗!”

苏梦湫闻言,转头望着刘暮舟,嘀咕一句:“那……刘大侠不打算拔刀相助?”

刘暮舟下意识去摸酒葫芦,这才想起酒葫芦被自己送人了,于是又取出钟离沁在夕死城买的酒,灌下一口之后,才笑着说道:“大侠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谓不平呢,很难说的,有的需要拔刀,有的看着就行。另外,你莫不是忘了我告诉你的话?”

苏梦湫哦了一声,点头道:“没忘,得别人愿意被帮才行。”

刘暮舟笑道:“要是人家不愿意被帮,你硬去帮,算不算一种别样的作恶?”

苏梦湫直嘬牙花子,点头道:“嗯嗯。”

其实她想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马车已经驶入小镇,二十年未曾住人的小镇,夜里自然要比白天更阴森的。

但在一片空屋之中,只要有一间是住过人的,那处屋子给人的感觉就会不一样。

对这个废弃小镇来说,酒肆便是如此。

于是走了一圈儿之后,马车还是停在了酒肆门前。

马车率先跳下来,拴好了马之后,只转头往酒肆看了一眼,便问道:“老爷,住里面还是住外面?”

话音刚落,美妇人掀开帘子,扶着个身着靛蓝褂子的老人下了马车。

老人身形高大,看模样也就是我五十上下,但头发全是白的,面色也有些煞白,像是受伤,或是得病了。

下车之后,老人朝着酒肆看了一眼。忍不住几声咳嗽之后,轻声道:“开门吧,我们只是暂住,别无事生非。”

车夫点头道:“是。”

说罢,车夫大步走向了酒肆门户,猛的一推,大门瞬间打开,却有一股子阴风吹了出来。

车夫双眼明显略微眯起,手已经伸去身后,准备拔出背后短刀。但就在此时,一块儿白布率先落下,有个身着锦衣的年轻人随后而至,腰间还悬挂一柄花里胡哨的长剑。

远处观望的苏梦湫咋舌不已,抬头看着刘暮舟,问道:“你说……他会不会就会这一手?”

就跟白天一样,丢了一张符箓进去,但夜里看起来火光更加明亮。

符箓燃烧,阴风消散,大门也自行关闭。

年轻人板着脸转身,沉声道:“说了闹鬼,就是不听,你知道你们闯了多大的祸吗?”

车夫懒得理他,就要再上去推门,却听见老人开口:“段平,回来。”

车夫闻言,这才转身离去,都没正眼看那中年人。

美妇人一脸的疑惑,问道:“老爷,不进去吗?今儿个又在马车里凑活?”

老人咳嗽了几声,露出个让其放心的眼神,而后看向了年轻人腰间的酒葫芦。

一眼过后,老者笑着往前走去,微微抱拳,而后言道:“这位公子,是老朽这车夫唐突,不进便不进了。不过,你这葫芦,像是南边儿来的吧?”

山巅之上,刘暮舟一乐,“还真有见识,这葫芦是楼外楼的葫芦藤上结的,很多年才出一只,我师父带着这玩意儿都好几百年了。”

苏梦湫愣了愣,“好几百年,那得多值钱?”

酒肆门前,老者问话之后,见那年轻人一愣,于是笑着说道:“老夫姓杨,是含风郡人氏,荒郊野岭的能碰上这位少侠,也是缘分,就是不知道少侠名讳?”

年轻人闻言,清了清嗓子,淡然道:“你还有心思问我叫什么?方才推门,你们身上都沾染了阴气,我都说了有鬼,你们不信?这下好了,沾染阴气之后,你们都要被那鬼物盯上,以我手段,也无可奈何了。”

一边的美妇人直皱眉头,可她望了一眼身边老人后,还是忍着没说话。

但那老人却微微一笑,摆手道:“不打紧,活了这么久,什么没见过?不就是一只堪比黄庭修士的野鬼吗?待会儿我给老友传信,顷刻间便能将其收服,使其灰飞烟灭!”

话说的随意,可在郭木耳中,却雷鸣一般!

他又看了一眼老者,心说坏了,这他娘是遇上真神了啊!

于是他又假装清了清嗓门,而后摆手道:“小小鬼物,何须找人?我看老丈也是有些见识的人,此地距离含风郡也不远了,不如抓紧赶路,我来处置这些鬼物就好了。”

哪成想老人笑盈盈一句:“郭少侠这是哪里话?我虽年迈,却也是向善之人,能帮自然要帮了。况且,我那老友近来一直在查与全国商队遇袭之事,你说在此处,也是个线索。”

此话一出,郭木面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赶忙摆手,“不不不,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商队是否是在此遇袭,其实我并不知情。”

遥遥看戏的苏梦湫撇了撇嘴,嘀咕道:“完了完了!这下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喽。”

刘暮舟则是又灌下一壶酒,笑盈盈望着。

小镇之中,原本非要喊老友至此的老人,突然间改了口,“哦?是吗?那就算了。不过天色已晚,老夫我反正是走不动了,只能在此歇息。既然你不让我喊人,那就只能是少侠保护我了。”

说罢,老者给车夫使了个眼色,车夫笑着点头,一步便绕开了郭木,一把推开了酒肆大门。

这次倒是没有阴风袭来,可有个穿着花棉袄的胖姑娘几步跑了出来,“弟弟,弟弟,烧鹅买来了吗?”

车夫眉头皱了皱,就拦在姑娘身前。结果姑娘只是一伸手,看似轻飘飘的一推,竟是将车夫段平推飞出去三丈远!

美妇人一愣,但老人的眉头却微微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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