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仰望着天空，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晴空万里。
这样的天气，不适合悲伤。
我不由自主地轻叹一声，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的母亲，轻声说道。
“我们先到河堤上去吧……找一找，有没有好点的位置吧。”
母亲微微地摇了摇头，语气轻柔却又带着一丝无奈。
“薇兰已经提前安排好人去占位置了。”
我应该想到的，毕竟……真要是这时候才去，好位置早就没了。
我的视线再次落在母亲身上，她的神色落寞……我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沉重起来。
犹豫了片刻，我勉强地说出了一些藏在心底的话。
“初二那年，我离家出走……在你和父亲之中……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去找你吗？”
虽然我问出了这个问题，但……我并没有准备让她回答。
趁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我接着说了下去。
“我能接受他抛弃我，因为……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心里没我。”
我每说出一句，那种想要痛哭一场的冲动，就愈发强烈地涌上心头。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
“可……前一秒还爱着我的你，突然把我抛下……我真的很害怕。”
“啪”的一声，母亲手中的章鱼烧掉了下来，直直地坠落在了冰冷的地面。
我没有去看母亲的表情，也不想知道她的表情。
我其实……不想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
但，有些事情终究无法逃避，该说出口的……总归要说。
唯有将一切坦诚相告，把积压在心底的秘密与不满统统倾诉而出。
我们母子二人……才有机会彻底消除……那横亘在我们心间多年……深深的隔阂。
母亲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与我交汇的一刹那，她的眼中闪过一阵难以掩饰的痛楚与哀伤。
紧接着，她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迅速地低下了头，双肩微微颤抖着，发出几声细微的啜泣。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这一连串的道歉声，犹如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在我的心头，令我感到一阵酸楚。
可还未等我做出任何反应，母亲的情绪……突然就崩溃了，她猛地扑向我，紧紧地抱住我的身体，放声大哭起来。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母亲的泪水浸湿我的衣衫。
如果母亲从来没爱过我，或许……我们早就已经见面了。
没有爱……也就不会有期待……更不会害怕伤害对方，或是被对方所伤。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冷哼一声，感叹起命运的无常与人生的荒谬。
明明心中怀着对所爱之人的深切思念，却因种种顾虑……迟迟不敢迈出那一步。
反倒是那些没有感情之人……可以经常若无其事……心安理得的见面。
眼看着周围越来越多好奇的目光投向这边，我牵着母亲的手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我……不想让外人看母亲的笑话。
我们……不应该是笑话。
当我们终于远离了祭典现场的喧闹嘈杂后，世界似乎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就连时间也仿佛放慢了脚步，它或许也想要给我们足够的空间……去梳理我们那纷乱如麻的心绪。
在哭到无法哭泣的时候，母亲终于停了下来。
“对不起……我失态了……”
“擦擦泪吧。”
这种时候，我应该掏出手帕或者纸巾，但……今天的我恰好什么也没带。
“和他离婚后，我只用了一天，就想明白了一件事……以我的能力，根本无法将你好好地养育成人。”
说着，母亲又开始哽咽，但她还是接着说道。
“而且……你必定会消耗掉我绝大部分的精力……权衡利弊下，我选择了长痛不如短痛，第一时间将你送到了你爷爷家。我……”
说到这里，母亲突然停顿了下来，她那微微张开的嘴唇……似乎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
可到最后，那些言语……还是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我终究……还是没有从她口中听到。
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她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我所猜测的……和真相有着几分接近呢？我不得而知。
此刻，面对沉默不语的母亲，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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