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一旁,双手捧着酒杯,皱着眉头看着里面的金色液体,像是面对某种神秘的毒药。轻轻嗅了嗅,试图从酒香中辨认出什么,但最终只是困惑地摇了摇头,低声嘀咕:“这到底有什么好喝的呢?”
“丫头,别乱说!”石酒发出一句低低的劝告。“这是黄金,液态的黄金。它刚从锻炉里流淌出来,还是未成型的最好年华!”
“说得对!”神色添了分紧张的杜巴尔高举起酒杯,“这就是液态黄金。但目前为止只是看起来如此,不喝下去怎么知道呢?弗雷大人,大家的酒虫已经蠢蠢欲动了,我们直接举杯向庆,然后喝了它吧?”
艾琳·海卓莉丝知道,外交官这是在试图找回场子。因为这酒从成色上来看,绝对要比暮潮港来得更好!
“举杯,为了第一桶初饮!”
弗雷将啤酒抿了一口。酒液在舌尖流转,温润如初升的阳光。仿佛一层细腻的麦饼在口中溶解。
咽下啤酒后,被酒水冲刷过的舌头开始浮现轻微的草药味。没有沉重的残响,于喉咙中留下的是一丝干净的回甘。
如此丰富的层次感……就连他也是第一次喝到。
不愧是精酿、鲜酿,虽说产能完全比不上现代工业量产的啤酒,可这味道远胜那些公式化酒精饮料百倍!
杜巴尔表情微妙。他不用舌头,光凭闻就知道这是好酒。而且无论是成色还是风味,都远超暮潮港。
他好后悔上周没有全程看着酿酒过程。弗雷究竟背着自己用了什么手段,才把酒酿得这样好?
“我这条老命,值了。”石酒热泪盈眶。所有的疲劳都在清冽的酒水下肚之后烟消云散。再干五十年的雄心壮志在他宽厚的胸膛里熊熊燃烧。
“唔!呜……”泽琳背转身,用袖子抹了抹舌头,“苦!又苦又辣!和炼金术里用来浸泡萃取精华的溶液味道一样!”
众人都笑了起来:“泽琳,啤酒是有点带苦,那是正常的。”
“正常?”泽琳看着杯中的液体。这杯酒对她来说是无法接受的异端邪说。
“不喝就倒到河里去吧。”弗雷说。
“不能浪费啊,毕竟是用了那么多粮食酿出来的……”泽琳捧着杯子,看了又看,最后把视线看到弗雷身上去了。“那……弗雷大人,不会嫌弃的话,帮我把它喝了可以吗——”
“祝贺您。”
海卓莉丝一点也不顾气氛,强横地穿插进两人中间。在她看来,公事的优先级远要比私人交际高。
“我们不如现在就把这一桶酒派发下去,先把名声传开。再趁热打铁,抓紧开张酒馆业务。”
“好,就这么办!”
弗雷刚下决定,石酒就把木桶盖上,当即与几个工人扛起,运到外头,边跑边喊:“来领酒,来领酒!都排好队!一个个来!”
“外交官,不介意我送一桶酒给暮潮港的百姓尝尝吧?”弗雷迎风而上,问道。
“我没听错吧?”杜巴尔那副乐天派的笑容逐渐消失,他的战略被出乎意料地动摇了。“百姓?大人,您不先给奥瑟里大人送一桶尝尝?”
“那不一样。”弗雷道,“给她送算是私交;可送给百姓,那就既是示好,又是为共办迎月节做预热,一举两得啊。”
“哈哈,说得有道理。”外交官流下油汗,只要被抓住共办迎月节这一旗号做文章,他也没法当场推辞。“那我马上就安排我的人——”
“运货这种小事,哪里敢要使节团出马?”弗雷做戏给艾琳·海卓莉丝看。“是吧?”
“是的。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让您的人出这份劳。”宰相之女立刻接住他抛来的包袱,把所有的退路堵死。“我们的人去就行了。”
“既然这样,我也就乖乖从命吧。”杜巴尔见挣扎无用,很快就把心思放到了赚钱上:“要是那边反响好,我也得从你这里进货不是?量大的话……至少得给我‘个人’点折扣吧?”
他强调的这个词意味深重。
“等办完迎月节,货币流通起来,我们再来商议对外贸易的事情。”弗雷说着,门外爆发出惊雷般的欢呼声,“待会儿酒馆就要开张了。还请你先行一步,在那边做好布置。我在这里做一下善后工作,稍后就到。”
杜巴尔答应下来,一摇一摆、像企鹅似地离开酿酒厂。
“快,泽琳——”弗雷转头一看,泽琳的目光怨念地锁定在海卓莉丝身上。
“坏了我的好事”这一恨意不言而喻。
“干什么挤眉弄眼的。”他从教团学者手里抽走木杯,“有那么难喝吗?”
“我只是喝不来……”泽琳嘀咕着回应道。
“我要你现在就去召集会画画的人。让他们准备一下,明天带着各自的作品来办公室见我。”弗雷喝掉她杯子里剩下的啤酒,算是一种安抚。“白刃战要抓,文化上的对轰也要抓。”
“啊、哇啊……”泽琳受宠若惊,“我马上就办!”
泽琳走后,只剩下海卓莉丝还在原地。
她摇晃着自己杯子里的残酒,又抿了一口,难得不违心地说了一句:“……干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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