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嬿婉坐在内殿窗前,纤纤玉指轻拂着窗边的青瓷茶盏。那茶盏里早已冷了的香茗,氤氲着几分沉静。她抬眼望向窗外,廊下几株梅花虽已过了最绚烂的花期,却依旧坚韧挺拔,梅影映在绫纱窗上,疏影横斜,淡香袭人。
此时,春蝉步履轻缓地走来,跪伏在地,柔声禀告:“主儿,恒媞长公主刚刚入宫,太后十分喜悦,命人设下丰盛筵席相迎。奴婢还听说,太后特地吩咐各宫妃嫔不得打扰。”
嬿婉闻言,轻轻放下瓷盏,纤手抚上膝边的绣帕,淡淡一笑,眉间却微微蹙起,眼底浮现一丝复杂的神情。她的唇角轻抿,轻声叹道:“恒媞长公主到了这个年纪,太后自然是忧心她的婚事。再加上,恒娖公主远嫁异乡,太后心疼不已,这一回更是要亲自操心,断不会再让恒媞离宫外嫁了。”
话音刚落,嬿婉低垂的眼眸中掠过一抹不屑,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前世的种种似在眼前重现,那时的她身份卑微,只能站在一旁默默观望,却眼见如懿在太后面前巧言令色,讨得太后欢心,劝说许嫁和敬公主,得了皇上的赞赏,压她一头。这一世,局势虽与前世相仿,但她嬿婉却不再是从前那个被人踩在脚下的弱者。
“春蝉,”嬿婉忽而轻声唤道,声音如水般柔和,却带着一丝冷意,“你可曾听说,太后随皇上东巡之事?”
春蝉低眉顺眼,恭谨答道:“主儿明鉴,太后确实有意随皇上东巡,近日内廷已在筹备此事。奴婢听闻,太后临行前尤为挂念长公主的婚事,恐怕要在巡行前为恒媞定下婚配。”
嬿婉的眼神微敛,指尖轻轻扣在软榻的扶手上,慢慢敲击着。奉承示好、阿谀奉承,自己前世是做惯了的,如今顾得到长春宫,也要顾得上慈宁宫。
她轻笑了一声,笑容中带着几分冷淡:“前朝又提科尔沁求娶嫡公主之事,太后自然也听得到风声,自然着急嫁女。而皇后那边么,只怕是顾不上了。”
说罢,嬿婉转头望向窗外,窗外的寒梅已经开得正盛,几朵红梅迎风而立,花瓣上凝着薄薄的白霜。嬿婉的目光渐渐凝聚,这梅花本是那拉氏最喜爱的,自己也不曾多看几眼,可如今细细想来,自己不正与这梅花一般么?虽出身微寒,但如今在这深宫之中,亦如寒梅般立于风雪中,不怕冷风寒霜。
她重新收回视线,沉吟片刻,语气轻柔却带着一丝忧虑:“只是这兔子尚有狡兔三窟,咱们更要细细谋划来,否则若叫人拿住把柄,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
春蝉闻言,低声应道:“主儿所言极是,如今主儿颇受皇上恩宠,奴婢以为,这恒媞长公主的婚事,正是娘娘可以借力之处。”
嬿婉微微一笑,心中已有了计较:“我已经想好了,那一位是最心疼太后的,让她进言,既不会遭太后怀疑,又可增加太后的信任。”
殿内的香炉中,丝丝缕缕的檀香徐徐升起,嬿婉的笑容渐渐加深,眸光也愈发沉静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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