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太过低估陌均承,他只一只脚踩在阵法边缘,便立刻往回退去,任由冷千瓛怎么挑衅他,他只沉着脸不愿上前。

阵法到点启动,冷千瓛顾不得其他,跳出其中,陌均承还想擒他,却听见熟悉的声音从阵法里响起。

“阿承……”

他回头望去,怔愣在那里。

阵法的中央,早已逝去的姬媪神情悲切地望着他,一遍遍重复她被火焰烧得有多疼痛,一遍遍呼唤着他来救救自己。

两行泪顺着眼眶流下,他步履蹒跚地朝着阵法走去,却犹豫地停在了边缘。

冷千瓛观望一眼,没功夫嘲笑女装的陌逸尘,上去对着陌均承的背影就是一脚:“且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必逢山开道送您上路,陛下,臣祝您在新的一年溘然长逝——”

【冷佩安我看你也是风韵犹存。】

【但凡把你那嘴借我叭叭两天,我也不至于被人骂死。】

【冷千瓛V:我靠我怎么这么帅。】

【听你说话就够欠揍,看你这个吊样更欠揍了。】

那阵法是用来禁锢灵力的,陌均承顾不得中央的姬媪是真是假,爬起身就要去弄死踹他一脚的毛头小子。

扮作姬媪模样的陌逸尘已经提剑砍来,他的剑落在了阵外,一众不属于天界的家伙将阵法团团围住,绝不给他脱身的机会。

一番交战,两人竟齐齐停住身形,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见陌逸尘手臂向外一抽,陌均承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伤口也在往外冒血,眼中竟有一丝解脱。

怕他诡计多端哪天复活了,陌逸尘直接砍了他的脑袋,外边儿的妖魔还想吃了他增长自己的修为,被陌逸尘严词拒绝。

“他狡猾得很,说不定会夺舍你们的身体。”

一想到自己千百年的修为会为别人做嫁衣,大家伙齐齐摇头,并迅速推出几个火属性的大妖,将人烧个透彻,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其他人也在此刻聚集了过来,棠弑瞧见他的装束,愣了下,站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汇报一句:“都杀完了。”

“嗯。”

陌逸尘瞧着火光中被灼烧的魂魄,并没有多少情绪,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也没赢得多高兴。

他不了解陌均承,也不知道父母的故事,他扮作母亲的模样,只是赌一赌罢了。

姬媪常对他冷眼相待,陌均承再怎样生气恼火,也从不打骂她,自己找个角落哄好自己,日复一日想方设法讨她欢心。

吃食穿衣尽是最好的,甚至不曾碰她,做过最过分的便是将她软禁在宫中。

一道清瘦朴素的身影,慢悠悠地从外围靠近。

瞧着一路血水,陌南遥不解地轻声问道:“这是怎的了?”

冷千瓛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将正燃烧的尸身血海展示给他看:“没什么,就是刚杀了你全家而已,哦不,你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没杀。”

陌南遥更愣了,他是在下界瞧见那些小兽都往这儿来,才想着偷偷上来瞧瞧,哪料到一路畅通无阻,没人拦他,地上的血液都能顺着天阶流入下界了。

他瞧着那打扮像是姬媪的人,走近观察了下,发出一声狐疑:“阿尘?”

“哥。”陌逸尘稍稍侧头瞧了他一眼,眼角的红色泪痣更清晰了,那张脸在血渍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妖冶。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自己,他们此前也见过几次。

一次,姬媪夫人还在,他是陌均承年少时被人算计所生,这不是秘密,那时还有母亲宠爱的陌逸尘有些骄纵,每次见了他都如同下界的小兽一样呲牙咧嘴地示威。

一次,姬媪夫人已自焚,庇护这位太子的蓬莱也被陌均承毁掉,陌逸尘在宫中受人欺负不敢还手,他仍记得,这位太子脸上淌着泪,凶巴巴地说不要他管。

又一次,陌逸尘已成长为少年,总学着他那个早逝的未婚妻,冷着一张脸,但往往都撑不住,漏了陷又会变得很凶,有了些心计,但不是很多。

再一次,陌逸尘已经是济世门里能独挡一方的扶柳仙尊了,见了他也不再恶脸相向,会同他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但总归也只是南遥公子或浮玉山神,比不得这声“哥”来得叫人吃惊。

陌逸尘僵硬的身体有了动作,他转过身来,直视着眼前儒雅清润的素衣男子,红唇一张一合吐出字句——

“该登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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