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雨桐下意识抬眼，随后看到那双这次是看向自己的眼眸，其中的平静与安定让她稍微安心了些许。
是了、眼前这人他们不是专门负责这种事情的吗？他们一定是有办法对付那些东西的，就像这把伞，说不定就是什么真正的法器，而不是自己几人去寺庙求的普通物件。
思绪有了另一个出口，而且还能在其中找到足以安慰自己的观点，祝雨桐肉眼可见的平静了一些，虽然还是有些恐惧，不过已经足够好了，至少没有吓到崩溃。
而这便也是陈非觉没有明着表明自己两人的身份，反而刻意露出一点线索任由他们猜测的原因。
这样做一来好展开工作，得到他们的信任，二来虽然特事局制度上不允许透露【渊】相关的事情，但对于已经被卷入扭曲事件的当事人，这条规定会宽松很多，因为到最后反正都是有人要来给他们做心理矫正的，否则涉及扭曲事件的受害者，幸存下来后大概率也是无法正常生活的。
让祝雨桐平静了一些后，陈非觉便准备开口问笔仙问题了，对【渊】相关的事物陈非觉也不是一无所知或者一知半解了，但他知道的那些大部分都是冰冷的、二次传播的信息，真实的见识以及经历也只有那一次鬼域而已。
不过如今岂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么？扭曲现象、没有鬼域事件那么危险，眼下的处境甚至还是一个专门问答的场景……
只是想了想陈非觉便问出了第一个问题：“笔仙笔仙、你是鬼吗？”
在场的人除了杨雨之外，恐怕所有人都因为这句话紧张了起来，即便张斌曾经问过类似的问题，但此刻陈非觉的提问却将主体锁定在了笔仙身上，这就有几分接近那几个禁忌问题中，不能询问笔仙是如何死的意味了。
不过陈非觉都已经问了出来，而且他才是此时场上能决定一切的人，因此大家惊惧归惊惧，但都没有出声去打断。
莎、莎——
笔尖在纸上滑动，迎着那只怨毒眼眸的凝视，陈非觉看着那只惨白的鬼手握着祝雨桐的手，控制着方向和力度，在纸上写出了答案。
“我……是……鬼……”
三个字歪歪扭扭，放在常人身上大概是会被家长骂作是狗啃的，但当你知道它们是一个非人的东西写出来的时候，这几个字从一笔一画间就透露出噬人的诡异来。
然而这好像还没完，写完这三个字后，那只手并未停下来，而是接着一笔一画、歪歪斜斜的写下另外三个字。
“你……也……是……”
祝雨桐看着自己眼前的六个字、两句话，霎时睁大了眼眸，她下意识的几乎不敢抬头去看坐在自己对面那个人了，这两句话当然不可能是对自己说的，那它指向了谁还用说么……
“笔仙说自己是鬼，同时还回了一句‘你也是’，所以这才是它这次一反常态一开始就写字，并且回答也很准确且话多的原因吗？”
“是因为……对面的他也不是人？”
陈非觉倒觉得更有意思了，以他的视角来看，这个‘笔仙’给的信息还蛮多的，首先它会写字、还是近代才正式推行的简体字，当然、这点并不重要，因为所谓笔仙的存在只是诡物的延伸，它的源头认为这个‘鬼’该用简体那它就会写简体字，该用繁体那它就会像个古人一样写出繁体字。
真正重要的其实是‘笔仙’对陈非觉这个问题的回答，即对‘鬼’这个东西的定义，显然这位笔仙不仅将自己定义为鬼，在它的‘认知’中，陈非觉也是鬼！
这一点就很奇怪了，未曾堕渊鬼化之前，陈非觉也不是没有见过鬼域中所谓的‘鬼’，但它们都并未将自己认作是鬼，可偏偏这个笔仙认为自己是鬼。
那这样的依据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位笔仙是根据与【渊】的联系来进行判断的，常人、哪怕是其他现实扭曲者，最多也只是与【渊】有接触，而陈非觉则是数次更深的接触过【渊】，如果不是因为自身的某些特殊性，那他现在的确和眼下的笔仙、被统称为鬼的存在没太大两样。
而这样就排除了一种此次事件的可能性：即《见鬼十法》这件诡物是源自事件中某位可能存在的现实扭曲者，在其无意识的觉醒中而出现的诡物。
鬼源自诡物、诡物源自【渊】的残余与现实存在的物体的融合，而这一切都脱离不了作为其中纽带的现实扭曲者，换而言之、诡物的大致作用与表现都无法超脱于它的源头。
黑红油纸伞能够辟鬼，是因为它在诞生它的‘副本’中本来就是阴差用的，在阳世中暂时开辟出一处能够容身的道具，铜钱面罩能够压制鬼化，但长时间佩戴又会导致肉体化作僵尸，也与它的经历有关。
当然、除此之外也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笔仙、这件诡物，受到了参与进游戏的陈非觉影响，换而言之就是它获得了陈非觉的认知，因此才得以知道【渊】的存在，但这其中又有一处无法说通的要点，那就是陈非觉的认知中，他或许会将堕渊状态下的自己认作是鬼，但他绝不会认为此刻状态的自己会和鬼扯上关联。
所以、《见鬼十法》这件诡物的源头，一定是某个并非陈非觉的存在，而他/她一定知道【渊】的存在！
“是那些所谓的‘游鬼’？”
陈非觉不能完全确定，但他已经给自己埋下了一个警惕的种子，这次事件可能是一个意外，但也有可能会是某个他不知晓的阴谋。
另一边祝雨桐也冷静了下来，她在最初的惊惧后就很快推翻了那个荒谬的念头，意味没听说过鬼还能伪装成官方人员，和他们对答如流做到现在种种事情的，所以大概率只是这笔仙在玩什么把戏，试图离间他们、制造出矛盾和恐慌。
所谓鬼话连篇即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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