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澧家的餐厅里。
宴霜和宴澧两兄弟推杯换盏,诉说着北平别离后,各自遇到的各种曲折离奇的故事。
原来,当初宴澧与书婉仪母子三人初到上海时,也并非一帆风顺,三人历经了许多波折苦难,才过上今天平静的生活。
宴澧回忆起去年刚到上海的情形,缓缓说道:“那时,我和四嫂带着大侄子刚下火车,竟被当做工人党成员抓了起来。大侄子当时吓得哇哇大哭。我们仨被强行关进牢房里,面对这个莫名其妙的指控,我和四嫂自然是极力辩驳,但那些人根本不理会。就这样,我们不断受到审讯,遭受各种折磨和盘问…”
宴澧想起在牢房里受到的鞭刑,背上的伤疤至今还隐隐作痛,尤其是阴雨天气,让他疼痛难忍。
他深吸一口气,道:“好在经过数日的煎熬之后终于真相大白,我们仨才得以重获自由。”
他想到自己踏出那扇紧闭多日的牢门时,阳光洒在身上,那种劫后余生的自由,恍若重生……
宴霜听了宴澧的话很动容,他没想到五哥和四嫂经历了那么残酷的事,安慰道:“都过去了,未来的日子会更好!”
宴澧笑了笑,喝下一杯酒后,继续说道:“当时上海刚成立上海特别市,租界却是满大街的洋大兵和日本兵在街上巡逻,黄浦江上停泊的不是渔船,而是英美法等各国的军舰,特别不可思议。”
话说完后,餐桌上一时间变得安静下来。这种混乱世道也不是他们这种小老百姓可以改变的。
宴霜想起自己在广州和南京,也看到同样的场景,他还记得刚到南京时,那个被洋大兵欺负的母子,不胜唏嘘,泱泱中国让洋人洋炮如入无人之境,属实悲哀。
两兄弟沉默地干了一杯酒。
宴澧继续道:“我们人生地不熟,在这里安顿好后,就和四嫂寻思开个店铺,也好有个营生,就张罗着在华界租了个门面卖炒货,没想到钱没赚到,倒是被青帮以收保护费为名敲诈勒索不少钱,眼看着每天生意惨淡,还倒贴钱,索性关门大吉,各自出门找工作维持生计。”
宴澧如今在银行工作,书婉仪则在上海报社当编辑,由于他们都有留洋经历,所以在租界找工作相对比较容易,书婉仪有时候还被派去采访一些外国使节,做外文专题报道。两人在上海也算稳定了下来。
宴澧说:“别看上海表面上看似歌舞升平,可暗地里各方势力都在角力,暗潮汹涌,什么时候开战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宴霜看着宴澧,感慨自己这个五哥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这番洞察让他刮目相看,曾经那个一手鼻烟壶一手鸟笼子的北平五爷,如今已经会判断国际局势,看来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顿悟不少,这种改变也让宴霜心里由衷欣慰。
宴澧问宴霜:“你当时说好的来上海相聚,怎么突然就失联了?让我们好一顿担心。”
宴霜苦笑,世事无常,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反正事情已经过去,所以他索性就将北平那晚遭遇的经历,以及自己跟着慕幽笛到广州,再到南京的曲折经历一并告诉宴澧和书婉仪。
长夜漫漫,三人边吃边聊。
窗外,路灯散发着温暖的淡黄色调,天空中,清冷的月在薄薄的云幔中孤独悬挂。
此时,租界区喧闹的街上,慕幽笛独自漫步,她刚才逛了逛百货商场,忽然一段奇怪的记忆闪现她的脑海,似乎她也曾在某个地方的商场这样逛过,在哪里呢?
她敲敲脑袋,却完全想不起来。
歌声和嘈杂声打断她的思绪。慕幽笛转过路口,就走到了一家歌舞厅门口。
进进出出的人潮,让她也很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于是她也跟着人流走了进去。
走进舞厅,慕幽笛才发现,大上海的夜生活似乎都藏在这里。
她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在舞池里,跟着音乐旋律尽情地跳舞。而舞台上,一排排舞女身姿婀娜地舞动着,优雅流畅,为整个场面增添了更多迷人的魅力和氛围。
慕幽笛丢给服务员一块大洋,买了几张舞票,却坐在一旁看着,并没有进去跳舞的打算。她虽然不会跳舞,不过不妨碍她津津有味地欣赏。
忽然,她看到舞池里有个熟人。
那个正抱着一个女人陶醉在暧昧舞姿里的男人,不正是她那个便宜舅舅前田聪么?
刚才他还怒气冲冲离席而去,如今沉浸在这个销金窟温柔乡里,倒是开心得很呢。
一曲罢了,舞池里的人慢慢走回座位。
慕幽笛注意到前田聪牵着那个女人回到一个卡座里,那里似乎还有不少男男女女。那些人看到前田聪回去都鼓掌欢迎,似乎跟前田聪的关系很好。前田聪表情也很得意,他很享受这种氛围。
这时,场上的音乐换成比较舒缓的旋律,很多成双成对的男女一起走进舞池。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慕幽笛的旁边,躬身笑着问道:“这位女士,能有幸跟你共舞一曲吗?”
慕幽笛看他一眼,摇摇头,“我不会跳舞。”
那个男人笑容一滞,但继而又说道:“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慕幽笛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我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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