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我妈递了一个眼神，虽然她的动作幅度很小，但此刻谁都知道她在喊我妈。
我跟在妈妈身后，来到外婆身边。
外婆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却能看到她湿润的双眼。
“念念，对不起，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外婆的声音很小，需要我妈的耳朵附在她嘴边，才可以勉强听得清。
我妈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
“我知道你恨我，我不奢求你原谅，只是你弟弟还小，你不要怨恨他。”
让我意外的是，在她生命的弥留之际，竟然还想着我那个不成气候的小舅舅。
我真是又气又恨又无奈。
我妈始终没有说话，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或许她也想不到，自己的亲妈在最后一刻还要道德绑架她。
没等到我妈的回应，外婆便闭上了眼睛，只是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样子有些吓人。
爷爷伸出右手在外婆脸上轻扶了几下，才终于让外婆闭上眼睛。
外婆走的匆忙，刚闭眼不到两个钟头就被埋在了地里。
因为风水师说，今天就是个好日子，过了今天需要再等一个星期。
爷爷也不想花费太多精力处理外婆的后事。
村庄虽然不大，但是人却不少，大家聚在一起，也算是热热闹闹吃了饭。
我跟妈离开时，天色已经渐黑了下来，因为地方有点偏，村里也没有车子。
我跟妈只能步行回家。
爷爷始终没有让我们留下来，在这里，妈更像一个外人，或者连外人也不如。
我也终于明白妈妈为什么会讨厌外婆。
因为变态的偏心真的可以毁掉一个人的亲情。
邻居大婶递给我妈一封信件，只说是奶奶留给我妈的几句话。
我妈接过信，道了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妈妈，你不想知道奶奶写了什么吗？”我说。
“还能是什么，肯定是让我照顾好你小舅舅，在她心里，我只是一个外人。”
直到这会，我妈才流出几滴热泪。
我想她一定是与过去告别。
我把妈拥入怀中，试图让妈的情绪稳定下来。
同时也迫不及待的想打开信件。
我妈似乎看出了我的意思，把信递给了我。
我拆开信封，里面有一只蝴蝶发卡，和一张褶皱的半截纸。
上面有几行简单的话。
“念念，是妈妈对不起你。”
“这个发卡是你小时最喜欢戴的。”
“我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你爸爸。”
妈接过发卡，久久的盯着它发呆，足足有两三分钟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妈用温柔又平静的语气说
“一一，我们回家。”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却一点也不害怕，这一路妈跟我说了很多她小时的事。
却没有一件事是独属她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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