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猎,我一脸羡慕地说苏先生收了庭生为徒,却没有教过我,他却笑着问我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来猎宫是谁带我学的规矩。

他都已经说得如此明显,我怎么这么蠢没有听出来呢。

我看到景睿就站在不远处,神色莫名:“景睿,你也知道了吗?”

景睿神色悲伤:“我也是很后来才猜出来的。”

我与他并肩往回走,“我母亲在陛下万寿宴上揭露谢玉手书之前,我曾陪她一起去过东宫见太子殿下,那个时候殿下就说苏先生与他等同一人,再加上之前种种,我就隐隐觉得苏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赤焰之案,还有他的年纪,心中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尽管我也知道这就如同天方夜谭一般离奇,但还有什么别的解释吗?”

我点点头,确实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苏先生就是林殊哥哥。

但这个秘密却不能够公布天下,林殊死在了开文二十六年的梅岭大火中,而梅长苏则逝于开文四十一年的北境军营里。

没过几年,陛下驾崩,太子殿下即位,大梁逐渐呈现出繁荣景象,就连父亲都说当今圣上不愧是祈王教养长大的,颇有才干,也不乏手段。

我的妻子在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难产去了,之后便总有人登门帮着说亲。

父亲和我实在应付不过来,他对外宣称闭关炼丹,我则脚底抹油去南楚探望景睿。路上恰好碰到了有人寻衅,我没忍住出手阻止,却发现那白衣女子竟是宫羽。

“宫羽姑娘!”

“言公子?”

故人重逢,不胜欣喜,我一直都对宫羽有意,但她身份特殊,我亦有家室,雷池不可越,但如今情形已有不同,我的心中便升起了一丝侥幸。

不出所料宫羽拒绝了我,却并没有阻止我跟着她东奔西跑。

我也相信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不过是因为不喜公侯之家才如此坚决,但我与那些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可不一样。

就这样,我也忘了景睿还在等我,就默默地守护在宫羽身边。

“言公子,您家里还有人在等您呢,何必跟着我跑江湖吃苦。”

“谁说这是吃苦,我是自愿的。”

我怕她多想,急急地说:“宫姑娘,宫羽,我心悦你,我知道你不喜欢公侯之家那四四方方的天空,以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跟着你就是了。”

“言公子,您以后也是要继承爵位的,跟着我天南地北这不成体统。”

“这个爵位本就是做个富贵闲人,你看我爹整日修道炼丹,又哪里成体统了。”

或许是我软磨硬泡终于有了成效,第十日她就说要回廊州江左盟:“不管怎么说,我的婚事还是要有盟里几位老舵主的首肯,你能不能过关,我可不管。”

我心下大喜,拿出以前在太奶奶膝下撒泼打滚的本事很快就把几位老舵主哄的很是开心。

按着宫羽的意思,婚礼并没有特别隆重,我只觉得有些委屈了她,可她却说自己本是滑族人,江湖出身,之前还在风月场所露过面,我父亲能心无芥蒂地同意让我俩成婚已是大福,其他的都不重要。

宫羽对我前一位夫人留下的一子一女很是照顾,视如己出,甚至还特意用了几年避孕的汤药,才为我生下两子一女。

在这些孩子中,我尤其疼爱小女儿珊儿,她自小懂事贴心,不比她几个哥哥让我头疼。后来,霓凰姐姐把穆青的第三子送到父亲这里学文,住了几年倒是把我的珊儿哄了去。要不是看在霓凰姐姐的面子上,我才不愿意把宝贝女儿嫁给穆青家的臭小子呢。

孩子们渐渐长大,各自成家立业,我和宫羽也慢慢老去,看着在空中飘零的落叶,我听见她说:“谢谢你,夫君。”

其实是我要谢谢你,或许你的心里永远有一个小角落留给江左梅郎,但你也把剩余的一切都交给我和孩子们,谁说这样平凡的人生不珍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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