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荃听了半响，明白她这番话里的意思。
那个绿袍儿，饶是救回性命，日后也不过再是一个废人。
四肢俱废，武功全失，几成一具人彘——宋荃并不担心他们缉魔司养不起这样一个姑娘。他只是不禁忧愁，郑天寿自己的心境，能不能抗得住？
落得这样一个结局，谁又知道期时她会不会自己去寻求解脱？
前世宋荃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他也尝试去劝回过一些，只是往往都无力回天。
“无论如何，何大家能救回郑娘子的性命，已是颇为不易……”他挤出一个笑容，再次躬身向何渔致谢。
良久沉默之下，竟是身旁有人传来一声：
“我倒可以向二位司首举荐一个去处。”
宋荃一惊，他连忙转头去看，却是看见有一袭雪白的身影抱剑起身：
“殊知，江南有神医。”
江齐见状赶忙追问：“敢问无束祠主所说的是那一宗医家？”
白袍抱剑的姜无束仅是兀自笑了笑：“江司首误会了，并非南方的那些山门，而是姜某知道有一人如今正在扬州。”
“她比不过碧霞祠这般让人起死回生的神力，但治那姑娘手脚，让白骨生回血肉，想是没问题。”
江齐连忙在脑海里翻找，但迟迟回想不起来有关所谓出自扬州的大医的任何信息。
姜无束见了也不再多话，挑明道：“江司首无须再想了，扬州那位叫安道全，我报这个名字你许是认识。”
满头碧泉的江齐听到这人名字，当即一怔。
乃至于连宋荃都大跌眼镜：“九天玄女的，我早该想到的，果然是她！”
“她才逃到那儿未曾多久，你们要寻她，以普通手段恐怕找不到。说来也滑稽，安神医平生竟钟爱狎妓，否则她怎会到扬州去……”
她这番话言外之意即是，去那些多瘦马的瓦舍里，或许有意外之喜。
“多谢姜祠主点拨。”宋荃和江齐都兀自向她酬谢一句。
“相公无须如此。”却不料姜无束回绝了他们的感谢，“我这人呢，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这回是见二位司首还要再和何大家商议许多辰光，实在等的焦急了，才擅自站前来出言献丑的。能对两位有用，自然是最好的事情。”
“既然那郑娘子的事情稍稍有了些转机，可否容姜某先与何大家说两句？”
“自然，自然。”宋荃满面讪笑，竟是已萌生退意，“既然姜祠主与何大家还有要事相议，那我两人就先行告退了。”
反正自家真的没地方给绿袍儿睡了，不如先搁置在碧霞祠让她过几夜再接回来。
更遑论，宋荃更担忧的还是……自己和江齐这两个特殊的身份，此刻真的不适合出现在刚苏醒过来的郑天寿面前——这些日子的天翻地覆，无论如何需要一些时间让那姑娘消化。
人命关天呐。
却不料宋荃刚想离开，何渔和姜无束竟同时出言劝阻：
她温吞的声音刚说出口就被打断，“宋司首……”
只听那白衣剑主说道：
“宋司首也无须如此拘谨。反正我要和何大家所讲的也是朝廷的事情，您二位既然是朝中命官，不妨也留下来互商一二。”
宋荃转念一想：“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浑身雪白衣装的她也不多什么话，径直向何渔一请：
“今日姜某来找何大家，乃是想终结这数千年的鲁公道统，求岱庙为我太公祠助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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