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宽敞明亮,内里铺满了绒毯。

季月容被放坐到暖炉旁,怀里还被塞了个精致的小暖炉,旁边男人含情不语,一错不错地望着自己。

她切切实实体验到了顾以霄的待遇。

代入一下,妹妹那样百般贴心,确实很能打动人呢。

可惜,她不信情爱,心中生起的野心也随着深宫余留的梦魇渐渐褪去,只余厚重的晦暗和消沉。

季月容揭下白虎裘,低敛着眸,手指魂不守舍地揪着坐垫上的狐毛。

意志被一次次噩梦摧毁,她如今也变得越发不坚定起来。

庄曦妍复起,待皇嗣生下,便可恢复妃位。

劫了她和小妹气运的戚氏梅氏虽刚入宫,可一侍寝就晋了位。

一个成为一宫之主,一个得了封号,变成了昭贵人。

皇后孕期不稳,无暇顾及宫务,荣贵妃独善其身,冷眼旁观,谨嫔几人欺她辱她囚她。

可到头来,这些人全都毫发无损,眼下地位还频频上升。

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个被毁容,最终死在辛者库的小宫女。

“姑娘,怎生独自一人出门行走?”赵衡收敛了表情,看季月容的目光带着几分打量。

一身素衣棉袄,除了耳坠玉簪,未配任何首饰。

季月容回过神,心中一紧。

她面上仍不动声色,轻声答道:“初到京城,一时兴起,多逛了会儿,忘了时辰。”

“姑娘不是京城人,可为何是京城口音?”赵衡面无表情的坐在她对面。

他凝视的眸子,像看猴子一般。

帝王终究是个清醒的,哪怕有那么一刹那间沉溺进去过,也会很快脱身。

季月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对方在看一个演技拙劣的戏子。

她低下头,颤悠悠的睫毛遮盖了眼底藏得深的冷意,“曾经在京城待过几年。”

她没有说得太全,总归都是能查到的。

季晓梦已死,而‘季月容’这些年的‘经历’,除了那个已逝的养父,简直就是她的翻版。

方家还有季老汉都在给她铺路,不管是谁查,都只会查到她是从小被卖身,在大户人家当丫鬟。

“我是松州人。”

赵衡深知不妥,思索片刻,也没有再追问。

他陷入沉思,似乎在推测对方是旁人派来的可能性有几成。

马车徐徐往前开。

咔嚓一声,轮子碾过树枝,马车停下。

季月容起身,弯腰,掀帘,动作一气呵成。

赵衡还没反应过来,她人就下了马车。

他紧随其后,却只遥遥望见对方倾身不紧不慢地上了另一辆马车。

“主子,可要叫人跟上去?”

王权愤愤不平,“这姑娘,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走了。”

赵衡扫了他一眼,“多嘴!”

王权假装掌嘴,实际上手只是轻轻抚过他那圆圆的喜庆大脸。

“奴才多嘴,不该擅自揣摩君心。”

赵衡没心情看他掌嘴,沉着表情,命令道,“让人去查一下,要具细无遗。”

他回过身,上了马车。

马车刚要启程,他又掀起车帘,“派几个人暗中保护,记住,悄悄的,别让她发觉。”

王权转了转小眼睛,微微鞠躬点头,“是!”

抚雪院。

季月容回到院子,就拎了鹦鹉放外头,给方家人传递信号。

她不清楚有没有人在暗中观察自己,但她觉得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

她匆忙叫来青雾,进了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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