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杀死……”
“不许！”
“……杀……杀死你！”
“住手！！！”
一阵让人惶恐的安静。哈利扶着楼梯的墙壁往上走，他好累，听不到那声音了。他不敢去想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不愿意去想象这段路尽头会有什么。
千万千万……别是一具尸体……
千万别是他熟悉的任何人……
楼梯上面是一段昏暗的走廊，不知为何所有的灯都灭了。哈利扶着墙走，脚踩到了玻璃，它们被踩碎的声音让他联想到碎裂的头盖骨。
最前面还有点光，仅剩的哪几盏灯下面站着一个人。哈利朝着前面艰难地走去，他嗓子很疼，像要撕裂了。
离得近后他终于能看清前面是谁。
坏消息：是熟人。
好消息：还活着。
没那么活，也没那么容易死。
“斯塔林……”
站着的人没有理会他，他专心致志地看着墙壁。即使面具上没有画着眼睛，你也能明白他是在“看着”的。
哈利缓慢地离开墙壁，一点点后退，抬头看着斯塔林注视的地方。
【背叛者！窃贼！小偷！当心吧，下一个就是你！唯有继承者才能打开密室！】
灯光闪烁的墙壁上是血淋淋的字和赤裸的杀意。字还没干，红色的像颜料又如同血的液体缓慢滴落，砸到地上躺着的东西上面。
那是一个僵硬的丑东西，脑袋扁扁的，两只耳朵像蝙蝠一样，其中一只耳朵上有块奇特的绿色伤疤。
它躺在地上，手中举着一个金盘子。几个新鲜的苹果滚落在周围。
哈利也感觉自己被冻僵了，他刚才庆幸得太早了。
他跌倒在地上，手碰到了潮湿的东西。摊开来，手掌心里是血，不是颜料。
如此残忍，如此血腥。
“是你干的吗？”他颤抖地问。
站着的人轻笑一声：“你粗浅的脑袋总能让我发笑，波特。”
斯塔林问：“喜欢万圣节吗？”
哈利疯狂摇头，撑着手往后退。斯塔林让他感到害怕。
“我很喜欢万圣节，它比圣诞节有趣得多。”
微凉的声音像一阵吹过死亡谷底的风。
“但我不喜欢这个万圣节礼物。”
他弯腰捡起脚边的苹果，把它放在家养小精灵的额头上。安静地离开了。
过了很久哈利也没能爬起来，他失去所有力气，屈着膝盖抱住自己。
他认识这个家养小精灵。
它在医务室给他送过吃的。
它说哈利波特是个好巫师，不会让其他人伤害他。
一个保护他的小精灵死了。
如此残忍，如此血腥。
另一个人的脚步声飞速靠近，黑袍子眨眼就甩到了哈利波特前面。他被抓着手提起来，即使一点力气也没有，他还是被提着站起来。
漆黑的眼睛死死看着他的眼睛，然后斯内普注意到哈利那只手上粘着的血。他掰开手掌心查看。
人血，但没有伤口。
斯内普松开哈利波特，伸出魔杖一挥手，昏暗的走廊重新亮起灯光。地板上杂乱的血迹被照出来，这一处的痕迹被哈利波特破坏了。
哈利踉跄两步后站稳了，目光无意识地追着斯内普走。
他靠近那面墙，血迹已经凝固，逐渐发黑。血字下方躺着受害者，不是学生或者幽灵，是家养小精灵。
凶手选择受害者的品味很独特。还是他在搜集霍格沃茨所有物种，想要集齐一整个研究图鉴？
斯内普扫视了一眼失神落魄的哈利波特，希望下一个受害者不是巫师。
其他教授赶来了，不是洛哈特，他派不上用场。
麦格教授看到了血字墙壁，低呼说：“梅林啊……”
她看到哈利孤零零站着，像被抽走生命，茫然无助。斯内普不懂得安慰，他觉得无关紧要。麦格教授抱住他，哈利从没见过麦格教授这样感性。
“梅林啊，波特。没事的。”
“我认识它，教授……它喜欢我。”
麦格教授更用力地抱着他：“孩子，可怜的孩子。”
“它没死。”斯内普起身说。
哈利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光，闪耀地看着斯内普。斯内普没有看他。
邓布利多最后到的，他第一时间来到斯内普身边，严肃地看着地上的小精灵。
“你对凶手又有何表示，邓布利多？”
斯内普压低声音，不让后面的人听到。
“很糟糕，西弗勒斯。但不是他，我能肯定。”
斯内普猛然看向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比任何时候都要确定和严肃。
麦格教授听到了他们小声的嘀咕，她对哈利说：“你想回寝室，还是去医务室睡一觉？”她好像没察觉到现在是夜游时间。
“回寝室。”
麦格教授点头，看了眼斯内普和邓布利多后领着哈利离开了。
他们走远了，连脚步声也听不见后，邓布利多说：
“恐怕我们真的要警惕一个怪物了，西弗勒斯。他回来了，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人。
“答应我，西弗，我需要你承诺和信任。这很难，总要有人先开始。
“他能对抗那个人。
“他们互相了解，比我们更为熟悉彼此。
“如果你真想保护……就必须这么做。”
斯内普握紧拳头，从齿缝里挤出微弱的声音：“你总是这样，邓布利多！你让我承担风险，但你又改变了什么！因为错误的信任，前功尽弃……”
“我们都曾错误地信任别人，西弗勒斯。你不也错误地信任了人，祈求伏地魔放过她一命吗？即使你用她的儿子交换，伏地魔不也没放过她吗？”
邓布利多此刻无比冷酷，他不止有宽容的一面。
斯内普握住手臂，揪着衣服下面的那片皮肤。
“你还要我怎样，邓布利多？我还能怎样？我几乎无法忍受，那是波特的儿子！”
邓布利多叹息地看着斯内普激动又痛苦的脸。
“无论他是谁的儿子，他身上都有着莉莉的爱。我们无法挽回遗憾了，西弗勒斯，代价是多么沉重。
“伏地魔会回来的，他无法忍受一个他恐惧的敌人死而复生。他会更加疯狂，更失去理智。
“哈利也会更危险。”
斯内普抓住那个不可能的词：“恐惧？”
给无数人带来黑暗，至今无法说出他名字的那个人，竟然也会恐惧一个人？
“当然，西弗勒斯。连我都曾恐惧他，像你一样想提前扼杀所有可能的危险。”
“别告诉我你如此深谋远虑，早预料到了这一切并为黑魔王预留了一个敌人。”斯内普尖刻地说。
邓布利多摇头：“不要误会我，我也只是个凡人。我只是更害怕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一个能决定他人命运的选择，多可怕。”
他看着地上被石化的小精灵说：“50年前的那个晚上，这只家养小精灵对我说他是个伟大的巫师。他死了，让它无比痛苦。”
斯内普轻蔑地笑着。
“不要轻视与我们一样有感情的生命。无论那是什么样的爱，属于什么生物，它们都是可贵的。伏地魔没有这样的爱，他只在意他自己。而斯塔林得到了伏地魔没有的。”
斯内普看着可怜的小精灵，额头上还放着一个苹果，更可笑了：“一个家养小精灵。”
“它的爱。”
“贝拉特里克斯深爱着黑魔王，爱得疯狂。”
“他有回应过吗？”
“当然不可能。”
“那你为什么还在犹豫呢，西弗勒斯，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他不比伏地魔更值得信任吗？”
“……”
“西弗勒斯，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你比伏地魔更有勇气，能去信任一个连伏地魔都恐惧的人。”
“……”
“希望我不是在自寻死路。”
“不会的，他会回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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