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镇西方。
镇外。
荒芜的古道上,一个衣着破烂的中年男人牵马而行,马上坐着一个紫衣妇人。
寒风凛冽,吹拂着男人杂乱的头发,他立于风中,胸膛裸露,却仿佛感受不到半点寒冷。
倒是马上的紫衣妇人,被冻得瑟瑟发抖,她打了个喷嚏,眼神中略带埋怨,看着下方牵着马的男人,开口道:“走了十几天,我挨冻冻了十几天,你个没良心的,真这么忍心?还有这破马,好吃懒惰,走两步就得歇一会,真随了你这主人,你们燕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我嫁过来,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男人揉了揉头发,脸上浮现一抹尴尬的笑意,脸颊上晕着两抹淡红,不是害羞,而是酒的作用,不知如何开口,他便拿起腰间的酒葫芦,又灌了一口酒。
“说话啊,姓燕的。”紫衣妇人不满道。
男人说道:“我哪知道北方这么冷,要能预料到,就多备几身厚衣裳了,盘缠又带少了,连饭钱都得省着吃,你先忍忍,等到了有人的地方,咱就歇歇脚,我去挣点钱。”
“为什么没饭钱你心里没数吗?还不是他天天喝那个破酒,整得满身酒味你就乐意?”紫衣妇人咄咄逼人道。
男人有些委屈,“我又喝不醉。”
紫衣妇人开始赌气,干脆不做言语,纯粹的冷暴力。
见气氛忽然死寂下来,男人不得不开始找话题,他眺望远方,见到若隐若现的云起镇,说道:“阿茹,你看,是一座小镇。”
紫衣妇人说道:“我早就看到了,你让这死马走快点,我都要被冻死了。”
男人摸了摸牵着的马,这马通体毛发漆黑,反着光,又雪亮起来,在江南,这品相的马,当之无愧是一匹好马。
黑马摆了摆头,仍不愿意提速。
“它又饿了。”男人说道。
闻言,紫衣妇人气急败坏,用力锤了几下马背,“气死我了,等到了镇上,老娘把你剁了吃肉信不信?”
黑马无动于衷。
男人说道:“阿茹,你少生点气,对身体不好。”
“我早晚让你们燕家气死!”紫衣妇人嚷嚷道:“尤其是你,燕闲,什么狗屁拳圣,都是虚名,不管饭,自从跟了你,我就没过一天好日子。”
名为燕闲的男人没有说话,脸上挂着笑容,仿佛从来如此。
两人一马来到云起镇,当即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温暖的屋子里,紫衣妇人缓和了些,拿热水洗了洗手,长舒一口气,心情也随之平和下来。
燕闲坐在桌子前,打开包裹,付完三天的房钱,他就只剩下最后十枚铜币了,他喃喃道:“又没酒喝了……”
紫衣妇人说道:“成天想着那个酒,你跟酒过去得了。”
她又说道:“先赶紧把正事干了,然后回江南,听到了没?”
燕闲点点头,“这镇子应该地处边境,往外走一段时间,应该就到地方了。”
说话间,他的双眸中显现出一抹哀伤。
紫衣妇人说道:“你那师弟也真是,好好的人不当,非跑来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做妖怪,是不是让你打的脑子不好使了?”
燕闲叹息一声,说道:“这是他的选择,自从师傅仙逝后,我就成了师弟最亲近的人,但我却辜负了他,说到底,是我的错。”
紫衣妇人说道:“你的错?放他娘的屁!你这烂好人要当到什么时候去?明明是你师弟有错在先,难道就不许你清理师门吗?”
“当年的事,误会颇多,我也被迷了眼睛。”燕闲淡淡道。
紫衣妇人将被子裹在身上,靠在床边,她面容姣好,风韵犹存,如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更加令人心疼。
“操他妈的误会。”她说道,“为一个女人,屠了人家满门,他脑子没病谁有病。”
燕闲没再说话,而是展开一幅泛黄的地图,仔细看了起来。
云起镇外五十里。
天元山。
他盯着山名,愣神许久。
……
血染进了风里,荡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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