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饱满晶莹的虾仁入口,鲜美清爽,轻轻咬破的刹那,舌尖尝到淡淡花生的香。

“安阳,可还合胃口?”

“回舅母的话,这虾仁味道极好,都可以与御膳媲美了。”

秦安阳柔柔一笑,一双杏仁美目宛如两弯新月。

今日那光洁雪白的额上装饰一枚小鸭花钿,金箔裁成,呵胶贴上,给少女平添了几分天真可爱。

“安阳多谢舅母挂心,好让小女尝到如此美味。”

安阳郡主温婉知礼,燕国公夫人更是欣赏,又教侍宴的婢女搛了一些给她。

沁平王妃边与燕国公说话,边留意秦安阳那边,见她举止得体,心下安定了许多毕竟昨日听了白芷那一番话,廉雪难免生出些忧虑来。

“二哥听说,太后好几次召你入宫,小妹却总是称病不去。”

“二哥,你是知道的我不想见她。”

“可她毕竟是太后,是咱们的长姐。”

燕国公蹙眉,他真心希望姐妹和睦,可沁平王妃的性子刚烈得很,直冷冷一哼

“好了,二哥还是少说些罢,免得勾起往事惹得不开心。”

拈起青花瓷勺,廉雪不再理他,只舀了一勺枸杞鸡汤炖竹荪入口。

燕国公默默望着胞妹,一时心绪万千。

他不得不承认,阿雪为了廉氏一族付出了太多,甚至有许多是再也不可能挽回的就比如,嫁入秦府。

出嫁之日,她哭着喊着求父兄毁了这门亲事,却还是被硬生生套上嫁衣塞进了迎亲的轿子里,那时的廉训并不能理解小妹的心情,如今想来,已是人世沧桑。

满桌珍馐美味,燕国公并没有多少胃口,斜眸望去,眼角泛起岁月的涟漪,国公夫人正与秦安阳谈笑。

“中秋过后就是秋狝,安阳且露一手给那些小姑娘看看,咱们将门女儿可不是文臣千金能比的。”

秋狝,狝音同“显”,即秋猎,国君在秋季举办的狩猎活动。

“舅母千万别这么说,安阳若是失手了,可不得糗死?”

“怎会!”

那孩子抬袖半掩朱唇,却掩不住优雅恬淡的笑意,一双杏眸灿若寒星。

她隐隐有一种描述不来的气质,燕国公莫名觉得熟悉,却又说不上来何时见过。那样的气质好似不容抗拒的光芒,生生吸引住了周围的人。

只消一眼,燕国公便能断定,此女绝非池中之物。

“父亲”

身旁男子一袭深紫鹤纹圆领袍衫,他蓦地开口,廉训下意识收回打量的视线,转头望他。

只见廉城屈指碰了碰父亲跟前的描金玄武漆碗,垂眸似是思量温度。

“碗里的汤要凉了,父亲快趁热吃吧。”

“吾儿有心了。”

拿起调羹,燕国公并没有多说什么。

……

直到羹残炙冷,辞别离府,她与廉城之间都不曾有过只言片语。

一位再过半个多月便要嫁入帝王家,一位贺完太后诞辰便要奔赴西荒道,不算熟络的表兄妹,也着实不该有什么交际。

甚至转身上车的瞬间,她都不敢去看,那人眸底隐隐泛起的悲哀与不舍。

沁平王府的车驾缓缓驶过坊间的街道,车驾两侧,婢女徒步随侍,护卫持王府仪仗,浩浩荡荡,引来路人驻足观看。

“老兄,这是哪家勋贵,这副仪仗倒是不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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