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寨赫连公子的大船行程甚快,沿着淮河溯流而上,忽忽数日,便来到桐柏不远。这桐柏山乃是淮河的源头,其地在河南和湖北交界处,临近鄂北群山,一片巍峨连绵,绿意不断。桐柏山是其中的一大分支。淮河从桐柏绿峰中奔流而出,在此地尚是一脉细流。因此无法行大船。众人舍船而改骑马。  亦早有马队在此等候多时,换上驿乘良马,没有一日,便已经到了那桐柏山之中。只见群山层峦起伏,深沉广秀,无限生机。便下马,开始进入山中。    天云寨在桐柏山的山顶附近,乃是一处多年积水在山顶下凹成的水潭。如今水不知何时早已干枯,只余空谷。浑圆的沙石遍地。仰头南望,可以见桐柏山的最高峰——太白顶,峰巅掩映在一片白云雾气之中,缭绕朦胧,若隐若现。  进到山谷之中,只见四处山寨里已经布置好成婚用的缎带、彩花,处处朱红装点,霎是喜庆。来往的人不断。都是从各地赶赴天云寨为赫连瑕赫连寨主贺喜的。赫连公子引梁宣等人前去与赫连瑕相见。    赫连瑕年纪约有五旬,膝下只得这一子一女。如今爱女出嫁,自是欢喜。只是女儿竟在数日前逃婚往外地,当真令他恼怒。当即命小儿追回。如今接到赫连决的来信已经有几天,他早已准备好谷中的一切。这就要在今日为女儿将大事完成。  赫连瑕远远一见到阿鲁赤等人,便早已认出。也亏得他记性好。残刀门同他的交情少说也在十年前,而他竟然还能记得。阿鲁赤笑道:“十年未见,不想老爹越发硬朗,这是越活越年轻了?”  赫连瑕捋着一把长须,呵呵笑:“当年鼎剑台会盟,四位小兄与赫连都是同舟之人。如今当真是越发成熟干练啦?”几人一番客气寒暄。    赫连决向父亲介绍梁宣等人道:“这位是木仞川公子,以及他的同门师兄弟们。他们都是不远从西域天山过来的。”却没有说他们是昆仑派的。  赫连瑕打量梁宣和喀生等人,微有些惊讶:“天山派唐掌门的座下高徒?唐掌门如今可好?他老人家久居西域,上一回见面,上一会见面……”拈须思量,其实心中却是在奇怪自己同天山派并没有交情,怎么他们还会大老远从西域赶来为自己贺喜?但他看到喀生和冬格尔的样貌,的确并非汉族人,因此未曾怀疑。  喀生和冬格尔见自己被错认为天山派的,当即便是脸一红,齐齐望着掌门,这情景有些尴尬。梁宣心道:“还是莫要说出昆仑派的行迹来。以免再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便呵呵打马虎眼,随口混说了几句:“好说,好说。”竟是胡乱搪塞了过去。    此时忽听身后传来另一人的呼声:“赫连寨主!赫连伯父一向可好?”  梁宣等回头望去,只见这来人白袍加身,峨冠博带,衣帽楚楚,后背却背了一只玄色的衣囊袋。手持一把折扇。他几步踱过来,桃花笑眼,殷殷有礼,已经作揖下去。“晚生这厢有礼了。”  赫连瑕沉吟:“小兄是……”    那公子呵呵一笑,转身从那后背的囊袋中抽出一物,却是一柄卷轴,打开来,只见上面满面氤氲山水,群峰巉岩,奇怪锦绣,墨气纵横,却是一幅《西蜀峥嵘图》。“这幅画老伯父可还记得?”  赫连瑕见到那副画便恍然大悟似的,喜道:“啊呀,原来是子谋么?这幅画,是我同乃父当年约定好的。”  那公子满面笑意道:“正是不才小子唐策。画卷奉上,以表家父心意。”双手一抖,那幅画接着便收起,捧住便奉到赫连瑕面前来。    赫连瑕忙命儿子接过。赫连公子正不知如何称呼,便听赫连瑕介绍道:“这位是蜀中唐门的唐策唐三公子。”  赫连公子和阿鲁赤、梁宣、修齐等人听了,都有些诧异。蜀中唐门以暗器名震天下,世人都知道唐门掌器唐印如今膝下有三个女儿,都已出嫁,只有排行第三的唐策是公子,被称为唐三郎。无疑将是唐门的下一任掌器。  阿鲁赤、梁宣等都和唐策互相见礼,赫连瑕便让儿子安排梁宣一脉和唐策共同进寨楼中入座。因为两边皆是远道而来的客。    那举行喜事的寨楼便在山谷正中,乃是一座极其高大的土楼,四面环绕,共有六层。中间空旷,也早已是搭起了高台。楼顶开一天窗,日光便从头顶照入。梁宣和修齐便坐在第二层的座位上,看下面人迎来送往,忙得不亦乐乎。喀生和冬格尔坐在他们后面。那唐三公子唐策便独身一人坐在梁宣的身旁,连个隔断都没有。  梁宣向右侧望去,只见残刀门的阿鲁赤却是离得他们远了。和三将们一起,与江北四帮的人坐在一处。他们都是关系十分近的帮派。    梁宣发现喀生整个人都恍恍惚惚,心不在焉的,便道:“喀生这是怎么了?怎么人这样没有精神?”  冬格尔咯咯笑了出来。喀生红了脸,咳嗽几声,掩饰道:“没什么,掌门。大约这山上风大雾重,怕是有些着凉。”  冬格尔笑道:“当真是着凉么?我看是那赫连小姐给你吹的风太过了吧?哈哈哈……”  梁宣听得一脸惊讶:“喀生你和赫连小姐?”  喀生的脸红的更厉害了,连忙摆手道:“掌门你别误会,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别听师姐在这里胡说……”    梁宣道:“你注意点,今日是人家大喜的日子。那赫连小姐只怕早已入了新房准备成婚了。还有,……”他向两边看了看,附耳过去低声道:“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在这种地方叫我掌门。”  喀生点点头。梁宣坐回身来,转头却发现一旁的唐策脸有笑意。似有所指地盯了他一眼,那一眼竟有些妩媚的意思,没来由叫他浑身膈应。    梁宣略觉尴尬,笑了一笑,唐策也还以一笑,梁宣便转过脸去望着下面了。眼前却忽然递过来一只苹果。梁宣一愣,见唐策手中持着一颗刚刚削好了皮的苹果递给他。  梁宣只得接了。唐策低声笑道:“今日人多,木掌门不必太过于紧张。”  梁宣道:“啊?”原来方才喀生跟他说的话已经全叫这人听去了。  唐策笑道:“木掌门应该不是天山派的吧?”    梁宣盯着他,他也盯着自己。那桃花眼里的狡黠神色,叫他觉得似乎自己浑身上下没穿衣服一般,忍不住要低头看看。梁宣尴尬笑了出来,嘿嘿一声,没有回答。  唐策低声道:“不才唐某,去年恰好游历天山,于唐掌门处盘桓多日。唐某未曾见过木公子和几位小兄呢。”  梁宣咬咬嘴唇:“我们确实不是天山派的。还请唐兄不要见怪。不必声张就是。”  “那是自然。事不关己,自然是高高挂起。”唐策挑了挑眉看他,手指中搓起了一片苹果皮。    此时只见从下面土楼门外又开始陆陆续续走进来人。赫连公子一路引见,赫连寨主忙得不亦乐乎。梁宣一个人也不认得。唐策却似乎早发现他眼中的陌生,忙着为他一一介绍来者系谁。这些人中,多数以北方的各路帮派居多。尤其江北四帮的最多。江北四帮的最大帮——沙河帮却并没有来帮主,而是派了自己的属下作为代表,贺礼倒是很多。  “这位代表看着年纪不小,其实只是刘小刀帮主手下的四拇指。”唐策介绍那代表道。  “什么是四拇指?”  “便是土匪的头头咯。老大成为大拇指,依次向下数。大拇指便是刘小刀。可惜此人因为昔年被逍遥门佳期宫所害,多病缠身,寒毒入体。经常不能单独出门。炎炎夏日也是要穿着厚棉大衣。刘小刀之下有三人,四喜、五魁和六顺子。今日来的这位,便是六顺子。你看他的手,他只有一只手了。”  梁宣听他这么一说,果然发现那进来的六顺子只有一只手露在袖口外。待人接物,也只是用一只左臂,右臂则拢在衣内。梁宣点头,又奇道:“佳期宫是什么地方?这名字倒别致。”刚说完这句话,身旁的修齐正喝着一口茶便吐了出来。梁宣忙递给他手帕擦拭,觉得大师兄今日真是有些奇怪。他怎么看上去那么紧张呢?  “你知道佳期宫?”梁宣问。  修齐没有看他,只是拿手帕擦着前襟的茶水。道:“魔门的嘛。”    唐策便道:“木兄听我说。这佳期宫的事情讲起来就有趣啦,那是从前逍遥门中的一枝,权力很大,如今已不在。当年的佳期宫主,听闻是一位美貌多智又心狠手辣的奇女子。只是唐某一直无缘得见。”  梁宣便笑道:“那么这位奇女子如今身在何处?”  唐策叹道:“早在七年前便远走海外,寻访雪衣岛。至今未归。恐怕已不知所踪。”  梁宣点点头,又问:“那么这所谓的‘雪衣岛’,可是真的存在?唐兄可曾得知?”    唐策闻言转头看了看他。他的神色略有些犹豫。那个样子表明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但又明显不愿多说。忽然嘴角一勾,便是笑出来:“神异至极。不知真假。不过那长生楼的楼主据说乃是从雪衣岛归来的奇人,究竟是否属实,这就不得而知了。”  “长生楼又是什么地方?常听人说起这个。”  “长生楼,是如今逍遥门中另类的一支。如今逍遥门中有三家最大:逍遥夫人、东鲁王,另一家便是长生楼。六年前,忽有一人自海外归来,自称乃雪衣岛的族人。身怀噬功大法,在扬州揽月楼一战,大败逍遥夫人座下七十二杀手,声名大振。从此便被尊为上宾,在太湖建立了长生楼,自称长生楼主。但一直不过问逍遥门中之事,只是独来独往。”  “噬功大法?”梁宣心中微动。明白这就是自己身上所具有的那种“灵力”。而泰山派的人都叫它作“噬功大法”。但是他不动声色,没有提及。    唐策大惊小怪道:“木兄你没听说过噬功大法?”  “额……”  唐策已经开始介绍起来:“这是昔年逍遥门主逍遥侯的独门神功,凌厉非常,无人可敌!当年天门山空心崖一役,逍遥侯初出茅庐,便取了三十七条江南有头有脸的人物的人头。其中便包括如今走进来的这一位的父亲……”  梁宣朝门外望去,只见又簇拥着走来一位看起来年高德劭的老者,须发皆白,看样子约莫有四五十岁。他一进来,便被赫连瑕迎接,寒暄了很是一阵。样子颇为热络。梁宣道:“这又是谁?”    唐策道:“这位是当年‘鄂北三鹰’中乔老大的独子乔绵山。鄂北三鹰名镇江汉两湖,当初都被逍遥侯一手取走了项上人头。此人同逍遥门皆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因为鄂北和桐柏是近邻,因此今日赫连寨主大喜,他自然也要来凑凑热闹。”  梁宣道:“听你说的那逍遥侯厉害的很,如今又在何处呢?”  “逍遥侯同当年的佳期宫主一样,一去海外,寻访雪衣岛,也是毫无踪迹。一代传奇,就此绝迹江湖,也是令人唏嘘慨叹。”  梁宣笑道:“你所讲的这位逍遥侯如此神通广大,可也不过杀了三十七条性命,那长生楼主在扬州便以一敌七十二杀,如此看来,还是长生楼主更厉害些。”  唐策摇头:“长生楼主自然厉害。只是此人是近些年才崛地而起,究竟是否真的如江湖传闻般神异,也是不得而知。”  梁宣看着他笑道:“想不到唐兄人在蜀中,竟也对中原武林之事如数家珍,当真令在下佩服。”    唐策哈哈一笑,拱手道:“哪里哪里,略有所闻,略有所闻而已。”  梁宣暗想:“哪里是‘略有所闻’?这简直比听一部说书还要详尽。”思绪翻涌,忽然想起来心中那件大事,便道:“传说今日赫连寨主还邀请了洞庭神农山庄的灵枢婆婆,不知灵枢姑娘是否会来?”  谁知唐策却似乎像没有听见似的,喝了一口茶,目光又紧紧盯着下面人来人往。梁宣又问了一句:“唐兄,你可知道灵枢婆婆的事么?”    唐策蹙眉:“什么灵枢婆婆?”  “便是那江湖上外号叫做‘神医圣手’的哇,据说她今日也会来呢。还真是蛮期待的。”梁宣乐道。  唐策沉吟思索了半晌,咂咂嘴:“行医之人么,不是武功这一路的,唐某人管他作甚。”说的甚是轻描淡写。  梁宣:“……”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那唐策的折扇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咦”的一声叫出来。    梁宣吃痛,他这一下竟不知不觉用上了内力,更令人吃惊的是这唐策运上内力的轻轻一点让他大受震动。他心中暗暗吃惊。越发觉得此人深藏不露。便问道:“怎么了?唐兄?”  唐策手中举着折扇拍打在手心,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下方,疑惑不已,不停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对啊,不对啊!怎么是这样?”  梁宣向下看去,只见从门外迤逦走进来十几个美貌少女,身披青白二色的薄衫。此时正值春日,日光从上向下照进来,她们站在这土楼正中,身体尽数笼罩在春光之下,顿时薄纱隐约,曼妙朦胧的身姿绰约可见。在场来参加喜典的几乎清一色是粗莽汉子,便是有女子,也是如男人婆一般毫无女性美可言,乍然一见如此之多的两排曼妙佳人,临风而立,怎能不令人驻足观赏?很快便吸引了全场豪客的目光。    修齐哈哈一笑,拍着栏杆叫了一声妙。连喀生也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些美丽女子。旁边的冬格尔打趣道:“怎么样?如今见了佳人,总算可以驱散一下你那相思苦了吧?”  喀生白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梁宣便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乍然见这样的风景,倒也颇令人赏心悦目。”    旁边唐策摇头:“非也非也。应当是‘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唐兄用这一句词不知有何缘故?”梁宣被他又勾起了诗词雅兴。  唐策指着下面那两排女子道:“木兄请看那些女子的衣衫,白色的衣衫不是纯白,其实乃是白中带粉。她们衣角上都绣着一朵五瓣梅花。这叫做‘宫粉’,乃是岭南梅花中的贵品。”  梁宣仔细观看,但是因为隔得太远,只能约略看出白色的衣衫不是纯白来,梅花自然是看不到了。“还有这种讲究?那青衫呢?”  “青衫,便是‘青杏’啦,你看她们另外一种衣衫的颜色便知。衣服上同样嗅着小小玲珑一青杏。”    梁宣笑道:“这却也更妙得很。如此显得我倒是俗人一个了。”  唐策道:“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她们这应当是梅岭女儿阁的人。不,是她们的衣服是梅岭女儿阁的衣服。宫粉和青杏,都是女儿阁衫色女的一种。只是这些姐姐们,我却并没有见过,这说不通……”  梁宣愕然,那冬格尔忍不住笑:“唐三少爷,这天下何处无芳草?天下的美人红颜无数,若是都叫你见过,那其他的男子都不要活了吧。”一句话说得梁宣、修齐和喀生都笑了起来。唐策却只是摇头沉吟,一脸严肃。    而后门外人流如水,往来又到场了许多人。稀奇的是九大门派中没有一人派代表来。梁宣庆幸方才赫连公子未曾将自己的昆仑派身份透露给赫连瑕,否则还颇为尴尬。他也渐渐有些懂得了,为何赫连公子当初听说自己是昆仑派的之后,反应会是那样不自在。  但是唐策所自来的蜀中唐门,自古便是名镇西南边陲,与九大门派相比不遑多让。既然肯来,说明天云寨声望也是有的。    正在想时,忽听楼下有人高声报告道:“新郎到!亲家公到!血昆仑赫连同宗到!”顿时楼中便炸开了锅,每一层的人纷纷站起,以示敬意。人们明白,这是到场来宾最为焦点的一刻。梁宣等人和唐策一同站起,向楼下看去。  唐策低声道:“这便是新郎官了。”    只见一位年纪约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身披大红喜袍,头发整理梳洗得光洁不乱,脚下一双皂靴新造,在两队童子的带领下缓缓走入,四处拱手致意。看他面貌,年轻时倒也是颇为俊郎,只是人已不再年轻,两眼眼袋略有些重,泛出淡淡青色。  男子身后,紧跟着进来的是一位须发半白的老者,年纪估计已经六旬。倒是精神矍铄,眉眼中透出精明强干之意。此时掌声逐渐热烈。而后门外日影一暗,一个更为高大的男子步入进来,大家争相去看。  但见这男子年纪约有五旬余,身形壮硕异常,臂长过膝,但下半身两腿却纤细苗条,显得极不协调。他的头发越见稀疏,但还能看出曾经扎的满头细碎小辫。他一进门,这楼中之人便是一阵唏嘘之声,吸引了众多目光。  唐策介绍道:“这位新郎、亲家公都是血昆仑的人,亲家公是血昆仑之下的高手孟光祖,新郎便是他的独子孟功明。你看那最尊贵的这位后来者,便是赫连寨主的同胞兄长,血昆仑九大高手之一的赫连璧。外号叫做‘大漠孤云’,武功非常了得。当年曾经联合圣女雪林月抗击九大门派的。”    梁宣目光定定注视着楼下来的三人。神色之中略显迷茫。“这位赫连大侠的兄弟今日嫁女,他自然要来。我想他们都是血昆仑的人,中间恐怕也有赫连大侠的牵线搭桥吧?”  “差不多。据说孟公子……咳,虽然年纪大了些。孟公子是赫连大侠身边最得力的人。”    但不知怎么,梁宣总觉得这三人都有些眼熟。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但他已经无法回忆起。尤其在看到那孟光祖时,他的心总是有些胆战心惊的怕似的。    就在他思考之时,下面人群吵杂,忽然又有通报的人高声道:“洞庭神农山庄的灵枢婆婆到!”全场顿时沸腾了一般,梁宣心中大喜,和修齐对望一眼,一拍栏杆,一齐站起向下看;喀生和冬格尔也兴奋得不得了。旁边的唐策则一脸大惑不解:怎么这些人对这位什么婆婆如此上心?  楼下人群拥挤之中,群豪纷纷跂而望之。灵枢婆婆的大名,在这些江湖豪侠的世界里竟也是如雷贯耳。当年逍遥门气焰滔天,这些人多有深受其害的。“一片冰心”和“赤焰灵蚕”“逍遥散”等牵机毒的威名,至今想来令人毛骨悚然。正是多亏了当初灵枢婆婆的诊治,散步疗方,才救活了多少英雄好汉的性命。他们感恩戴德,都对灵枢婆婆甚为恭敬。今日更听说灵枢婆婆也接了天云寨的喜帖要来,因此特特盼望已久,不独梁宣他们一干人。    土楼外日影婆娑,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慢慢走入,穿过围观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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