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目光中,凤鸣笙的嘴唇张张合合,最终却是颤抖的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来。
直到,有谁轻轻碰了她的胳膊,凤鸣笙看见一向沉稳的爹爹看着她时小心翼翼的眼神,才恍然回过神来,对着公堂上的几位大人赔礼道:“王爷、国公爷、侯爷、几位大人,听说今日尚在审叔父遇刺一案,鸣笙一时情急,擅闯公堂,还请各位大人恕罪。”
她是冀北军凤氏的独女,又是当今陛下钦定的太子妃,凤衍还在一旁看着,自然没有谁想为这种小事定她的罪。
她既然递了台阶率先赔礼,自有大理寺的大人把话接了下去,轻飘飘的把事情揭过,又在凤衍旁边添了一把椅子,便继续开始了审问。
“我不信。”
虞晚舟说,“我不信凤照叛国,所以我潜入凤府,一呆就是九年。”
“然后呢?”是凤衍开了口,眉眼凝肃,“你在凤家,查出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有查到。”虞晚舟摇着头,“我只是,知道了一些谁也不愿意再提起的事情而已。”
“就比如,懿清公主是顺和二十八年正月嫁入的冀北凤氏,而凤帅您,却生在顺和二十八年六月十三。”
“就比如,凤照生在顺和三十四年的十一月初三,出生尚不过一月,在尚有凤帅您这个大哥的情况下,先帝就亲封其为凤家世子。”
“就比如,熙阳元年,凤帅您已在冀北军中初露锋芒,可未满十岁的凤照已经是冀北军的少帅。”
“就比如,熙阳三年,凤帅您尚未议亲,真武公就已经为凤照和冀州……”
“别说了。”
凤衍猛然站起身来,低吼道,“别说了。”
“熙阳三年,凤照与冀州沈氏长女定亲。熙阳五年,沈氏长女依约嫁入了凤府,可嫁的不是凤照,而是凤帅您。”
“熙阳六年,雁门关之战后,凤照背着叛国的罪名暴毙,真武公重伤而亡,懿清公主移居长安,而凤帅您,从一个小小的校尉,跃居为冀北军的元帅。”
他看向凤衍,笑着问:“凤帅,我说的对吗?”
凤鸣笙也看向凤衍,他整张脸沉的吓人,手背攥的青筋毕露,有血一滴滴的掉下去。
凤鸣笙伸手,去握凤衍的手,才发现,他的手不仅凉的吓人,竟然还在抖。
他那样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虞晚舟的问题,他竟然不否认。
“爹……”
凤鸣笙开口去唤他,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仅轻,同样带着颤抖。
“小姐。”
虞晚舟转向她,“凤家是将门,一向人丁凋零也就罢了。可沈氏在冀北根深叶茂,一向人丁兴旺,在沈夫人这一辈,更是有四子三女。可是,我在冀北凤府呆了七年,从未见过沈夫人的任何家人。”
“小姐,难道你从来不曾奇怪吗?沈夫人明明有爹有娘,有兄有弟,可你却从不曾有过外祖,有过舅舅?”
她怎么不曾奇怪。
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蔓蔓,有爹有娘,有兄长,有爷奶,有外祖,有叔婶,有舅姨,有侄子,有甥女。
唯有她,只有爹娘,爷奶尚有灵位,外祖家却连提不提不得。
就连爹娘俱亡的凤明和,都有嫡亲的姨娘和表兄妹。
可她长到这么大,却是头一次,从一个彻彻底底的外人嘴里,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娘亲,出身冀州沈氏。
可她有爹娘的宠爱,这些,原算不得什么。
她本不在意。
只是……
事到如今,她已无法不去在意。
“所以,虞晚舟在此,状告凤衍,为谋夺冀北军军权,十六年前陷害凤照叛国,弑父杀弟,并残害当年军中将领十一名。”
“只愿诸位大人,还当年之事、当年之人,一个清白。”
“你说的那些,和你刚刚的指控有关系吗?”
肃王冷冷开口,“虞晚舟,凤帅是国家肱骨,也是你一张嘴就能诬陷的吗?”
“诬陷?”
虞晚舟笑着摇头,“还请赐纸笔,是否诬陷,诸位大人一看便知。”
“笔墨伺候。”
纸笔很快就摆在他的面前。
他的手,一向是弹琴的。
凤鸣笙还是第一次看他拿笔。
可当他拿起笔,他整个人的神色都沉静了下来,温文尔雅,眼中含情,唇角含笑。
写着写着,他突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纸上点了一下。
很快,他放下笔,将铺在地上的纸拿了起来,展开在他们眼前。
“诸位大人请看。”
那上面,竟然一个字都未写。
那是一幅画。
一幅简简单单的画。
盖着虎皮裘的少年躺在藤椅上,侧头看向一片银白的窗外。
少年眉目如画,唇角的笑容温暖如将要绽放的花。
寒生晴光色烁烁。
不知为何,看着这幅画,凤鸣笙率先想起的,竟然是这句诗。
不好意思,最近年底,工作比较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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