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小巷，又沿着大街走了一段距离，谁也没有说话，月光洒在四人身上，犹如蒙上了一层浅白的霜。
到了分叉口，南宫燕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垂着头的高渐离，轻声问道：“师弟，你怎么会在秦国？”
“他归在太子丹门下，”夏无言见高渐离嘴唇微动几下，却没有说话，她嘲讽道，“你那太子丹可不是看重你们性命的人。”
高渐离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也有苦衷，今日之事，多谢姑娘相救。”
“不用，我不清楚你与向阳有什么过节，不过他已经成了废人，你若要再杀他，也会容易些。你是小燕师弟，我本不该说你什么，可下次做事能不能长点脑子，莫要牵连他人。”夏无言心里憋着一团火，若不是及时赶到，南宫燕可能已经出了意外，此刻毫不留情地发泄出来。
“姑娘，师弟他……”南宫燕捏着衣角，踟躇一下摇了摇头。
高渐离面色涨红，幽幽说道：“他杀了我的朋友，我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杀死他。”
蓝衣女子紧紧握着高渐离的手，蹙眉望着面前的两人，面色微微不悦。
“向阳已经死了！”忽然，黑夜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一个黑影落在房檐上，阴恻恻地笑了几下，又说道，“回去告诉太子丹，他做的那些事莫要以为大王不知道，只是大王念在昔日之情分，没有动他而已。”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地看着那黑影的时候，那黑影却在黑夜里渐渐淡去，如同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夏无言还是认出了那个黑影，是之前向阳身边那个人，他刻意显露的这份实力着实让她惊讶，看来嬴政身边确实有些厉害人物。
“他死了？”高渐离喃喃重复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一丝遗憾。
“这不正好？”夏无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看向南宫燕说道，“走了走了，跟我回去！”
南宫燕“嗯”了一声，对高渐离挥了挥手说道：“师弟，你多保重！”
“师姐，保重！”高渐离笑着点头，待她们走远，笑容渐渐散去，心里隐隐有些落空。
……
“还看呢？没看到你师弟身旁有个关心他的女人？哪里轮得到你？”夏无言佯怒着调戏南宫燕一声。
南宫燕尴尬地笑了一声，眼神也黯淡下来，摇摇头叹道：“他总归是我的师弟，我一直待他如亲弟一般，也不知他伤的如何，更不知如何开口问他。”
“你就是想的太多，他那点皮外伤算不得什么，你不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是不想让他身边的女人误会。你呀，总是为别人着想，那你自己呢？不去找个归宿？”夏无言哂笑一声，所谓旁观者清，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旁观这个世界的人。
“姑娘，这是赶我走吗？”南宫燕突然停下了脚步，痴痴问道。
“怎么会？”夏无言疑惑地看着她。
“那我为何要找归宿？姑娘若不赶我走，我便一世随姑娘。”南宫燕眼神坚定地说道。
夏无言摸了摸她的头，轻笑道：“好了，以后再说吧。”
“突然有些厌了咸阳……”夏无言望着幽暗的月光下的咸阳城，影影绰绰，像在吞噬着世间一切。
第二日的时候，李信来到了赵国驿馆，有意无意地提起了燕国太子逃出咸阳的消息，夏无言只是面不改色地“哦”一声，显然对此毫不感兴趣。
李信又不死心地问夏无言会何时离去，在他们很多秦国将士眼中，早已把夏无言当做自己人，上下无人不敬仰叹服。
“就在这几日。”夏无言站在院落中一颗枯黄的枫树下，望着那飘零的落叶，忽然想起了善无城将军府里的那一棵，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意。
李信心中似乎憋着很多话，薄薄的嘴唇轻轻动了几下，说出的却是简单一句“能不能留在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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