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领命而去,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膝盖,眼神越发明亮,知道这一次便是自己一飞冲天的机遇。

这一日的阳光很烈,很难想象前一夜还是乌云密布,到了第二天居然晴空万里。

整齐站列的宫卫排了好几队,肩负着几丈长的号角,吹奏着低沉的号声,惊得宫城院墙上几只逗留的鸟雀急急飞走。

祖殿的年老太宰司险些被大殿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颤颤巍巍地走下祭殿,为嬴政送上祝福,又谦卑地站在一旁。

嬴政今日并没有戴冠,头发高高束起,身着胸前绣着金纹的黑色朝服肃穆地跪在了祖殿正中,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只听到太宰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祭祖礼成!行冠礼。”

内侍恭谨地端着金丝木托急步而来,木托里盛放了一顶前后束着珠帘的镶碧鎏金冠。

太宰小心翼翼地接过金冠,轻轻戴在了嬴政的头上,又金冠上插了一根镶着金边的翡翠玉簪。

嬴政缓缓站起来,修长的身子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之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额前的珠帘被风轻轻吹散,他透过珠帘望着明媚的殿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切都该结束了。

前来观礼的文武大臣跟随他身后走出殿外的时候,嫪毐用玉玺带领的县卒、卫卒、戎狄、门客组成的大军终于姗姗来迟,团团包围了雍城王宫。

嬴政负手站在王宫大台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大军阵前一身戎装的嫪毐,像是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场面一度诡异起来。

“汝可是造反乎?”御史大夫昌文君指着嫪毐,怒声问道。

“是又怎样?这大王之位谁规定只能他这样平庸之人来做?”嫪毐冷笑一声,一挥手,身后的士卒紧张地按着剑,徐徐沿着台阶而上。

嬴政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就在这时,齐整的脚步声从大臣身后传来。

“末将来迟,请大王恕罪!”王翦走到嬴政身前,屈膝跪下。

望着那突如其来的秦国精锐,嫪毐只觉得一阵眩晕,再看嬴政一副洞悉一切的神情,他再也没有了战意,大喝一声:“快退!”

……

攻打雍城王宫不利的嫪毐败走咸阳,狗急跳墙的他妄图诓取咸阳城,作最后的生死一搏。

咸阳城中的吕不韦很早便接到了嫪毐举兵造反的消息,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沉入了谷底,自己已然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步,尤其听闻王翦率兵而返,他才意识到这么多年无论自己怎么拉拢,在王权面前,秦国将领不会有其他的选择。

他站在咸阳城墙之上,望着黑压压的嫪毐大军,心中知道自己唯一的生机便是击败嫪毐。

仇人相见,本是分外眼红,嫪毐愤怒地瞪着城头上的吕不韦,任凭他磨烂了口舌,那人依然不肯打开城门。

“吕不韦,你这个小人,若不是你,我嫪毐怎会落到如此下场?”嫪毐怒目瞪着吕不韦,大骂一声。

“嫪毐,你有今日,倒也不冤。”吕不韦鄙夷地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嫪毐,那身盔甲也不知被砍出多少道裂口,“到现在,你还未想通么?”

“吕不韦,我死了你也不得好死!”嫪毐阴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吕不韦,咬着出血的嘴唇厉声说道。

吕不韦摇了摇头,心中暗忖,当年自己怎会挑选了这样一个蠢人。

在嫪毐大军靠近咸阳城时,城头上的箭矢如骤雨般落下,本是一群杂牌军,战斗素养并不太高,此时眼见久攻不下咸阳城,一个个再也没了战意,垂头丧气地望着彼此。

王翦的大军终于还是追到了咸阳城下,走投无路的嫪毐殊死抵抗,却被生擒,其他人再也没有了斗志,扔下兵器,跪地投降。

雍城里的嬴政拒绝了太后的求见,在宫卫的护送下回到了咸阳城,望着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的王宫,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时代终于来临。

嫪毐被下令车裂,夷三族,参与谋乱的卫尉竭、内史肆、佐戈竭、中大夫令齐等二十人全部枭首,其余众人均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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