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美好的回忆总是短暂,寒冷终将侵蚀那些温暖。
他伫立在飞雪中,任那刺骨的寒风肆虐他的身躯,吹散他头顶的珠帘。
不知从何时起,他越发想征服赵国,让这整个国家匍匐在他面前俯首称臣,让那些曾经欺凌他的人跪在他面前求他宽恕。
秦赵边界的战报每隔一日便送到了他的案头,看到那些赵国慢慢被蚕食的消息,他的心中便洋溢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喜悦。
可他终究还是会想起夏无言,想起那个真正对他好的人,若有可能,他真的希望夏无言留在他的身边,可惜……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害怕自己的沾满鲜血的双手玷污了她,也不愿看着她黛眉紧蹙的样子,所以,只能将这天大的奢望随风飘散。
……
不知从何时起,韩非喜欢独自登上临棠溪岸边的孤愤台,饮一壶浊酒。
即便是寒冬之日,一身白衣的韩非依然坐在寒风凛冽的松柏旁,望着那阴云之下的新郑城,长叹一声。
曾经的满腔热血在韩国的这些年早已挥洒的所剩无几,锋芒毕露的他也被现实磨砺的如同垂暮的老人,然而,对于韩国的感情却丝毫未减。
他记不清是第几次上书韩王遭拒,那些富国强军的政策始终得不到采纳,韩国也在这些年缩小的只剩一隅之地,可是上至君王,下至臣民,依然尚未警醒。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令他这般无力,强秦终究是要统一天下的。
饮了一口酒,他又想起了十年前在雁门郡善无城遇到的那个绝美女子,那时的他曾与女子有一场争论,事实证明,他还是看错了,看错了李牧,也看错了那个女子。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请他喝酒的那个女子,居然是赵国所向披靡的将军,甚至于大败秦国诸多将领。
想起那日对女子说过话,他便有些面红耳赤,也不知是醉的,还是怎么,那样世间罕见的女子又怎会来找他,可他终究还是想再见一面那个女子,说一声:“非错了。”
韩非借着酒兴,提笔在摊开的竹简上窸窸窣窣写着,又过了好一会儿时间,收好笔墨,检查了一遍竹简,喃喃说道:“便叫《说难》吧!”
……
不到十岁大的赵王迁即位以后,依然任用建信君郭开为假相,拜为傅,而朝堂常青树春平侯在得罪很多朝臣的情况下,还是雷打不动的赵国相邦,实乃赵国一大奇闻。
朝中的政务大多交与太后、春平侯与郭开处理,赵王迁则将郭开吃喝嫖赌的传承发扬到底,后宫俨然成了他的玩乐场所。
在庞煖去世不久,越来越多的朝臣建议召回流浪在魏国的老将军廉颇,赵王迁也隐隐有些动心,虽说他年纪小,但还是知道若是赵国灭亡,他所有的一切将会化为乌有。
可郭开依然憎恨廉颇,若是廉颇回国,他又哪有好日子过?于是,极力反对召回廉颇,在大殿之上对群臣说道:“廉颇都八十多岁,人老体弱,哪里还能上阵杀敌?”
话音刚落,便有大臣反驳:“相国此言恐怕不实,臣有位亲戚近日从大梁来,言老将军身强体壮,英武不减当年,请大王派人调查。”
赵王迁在太后的建议下,派遣宦官使者唐玖前往魏国大梁一探究竟。
手握郭开四百金的唐玖很快到了大梁,久居大梁的廉颇早就听闻那个剥夺他大将军之位的赵王偃已经去世,便喜出望外地接待了唐玖,在他面前赫赫生风地刷了一套刀法,又宴请唐玖吃了一顿饭,他足足吃了一斗米、十斤肉,满心等待赵王的召用。
回到邯郸的唐玖对赵王说道:“廉颇饭量还可以,可是一顿饭的功夫却上了三次厕所。”
赵王迁一听,哪里还有起用廉颇的心思,于是便将此事搁置。
可怜望眼欲穿的廉颇在魏国的日子里,终究没有等来邯郸的使者。很久以后,他在楚国弥留之际,依然说道:“我思用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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