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言许久没有见过邯郸城清晨的样子,若不是被梨落拉着出门,她大概会继续睡到正午。

听闻今日的邯郸城有一群中山美人的舞会,夏无言三人找了一家热气腾腾的早点店,点了几份炊饼和豆浆,坐在竹棚下的木桌前,意犹未尽地打量着市井气息浓重的小街。

这时,一个胡子拉碴穿着寒酸的老者坐在了夏无言的对面,伸手取了一块炊饼,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夏无言等人错愕片刻,一时震惊地没有说话,皆都皱眉望着老者,这般不问自取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

“去去去,哪来的叫花子?还不快滚,这里是你坐的地方吗?耽误了贵客,打不死你。”店小二扑哧扑哧地跑过来,叉腰怒视着叫花子,厉声喝骂道。

见那老者恍若未闻,店小二气极了,扯着老者的胳膊生拉硬拽,却纹丝不动。

“算了,店家再来几份。”夏无言见老者面容沧桑,似乎饱受了风霜之苦,一时于心不忍,笑着对店小二摆了摆手。

店小二这才作罢,走时依然瞪了老者一眼,撇嘴说道:“客家心善,可这般吃白食着实可恨。”

夏无言含笑没有作答,料想老者应该是饿极了,见他吃完了一块炊饼,便将自己面前盘中的炊饼推给老者,低声说道:“老人家,慢些吃,别噎着。”

梨落与南宫燕相视一笑,也都明白她向来心善,倒也不惊讶她的举动。

老者看也没看几人一眼,自顾自吃完桌上的几块炊饼,又喝完一大碗豆浆,仿佛理所当然一般,意犹未尽地揉揉鼓起来的肚子,这才抬起混浊的眼睛看了一眼夏无言,开口说道:“姑娘,有人要杀你。”

这道嘶哑中带着些遗憾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在几人耳边炸响,她们只震惊了片刻便恢复正常。

几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落在老者仿佛洞穿世事的眼睛里,像是莫大的讽刺一般,他吃惊地问道:“莫非姑娘就不怕?”

“老人家,你说的似乎晚了些,早在几个月前已经有人刺杀过我,然而我还好端端坐在这,那些刺客想来是不太好的,难道他们嫌命不够长,还想再来一次?”夏无言这才弄明白,原来这老者是故意来提醒自己的,心里也十分感激,至只是有些疑惑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是女子,莫非自己的男式装扮这般轻易就能被人看出来?

老者摇了摇头,叹气道:“唉,想不到姑娘之前也被刺杀过,可这一次并非那些人,而是东海扶桑子,他要光明正大地挑战姑娘。”

夏无言黛眉微微皱了起来,自己并没有得罪那什么扶桑子啊,为何他要和自己过不去?

似乎是看出了夏无言的疑惑,老者开口解释道:“姑娘可曾记得向阳?他便是扶桑子的徒儿,扶桑子得知向阳被姑娘废了右手,所以想为他报仇。”

听到向阳这个名字,夏无言这才明白过来,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他徒儿又不是被我所杀,难道这笔账也算在我身上?”

“就是,哪有这般无赖?”梨落嘟着嘴,不悦地说道。

“他若讲理,便不是扶桑子了。”老者又叹了一口气,面露愁容,劝道,“我看姑娘年纪轻轻,修为极深,可比起扶桑子尚有不足,不如早些离去。”

夏无言闻言笑了笑,说道:“不知老人家为何如此了解那扶桑子?”

“我名为落桑子,是他的师弟。”老者眯着眼睛,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经历,神情恍惚。

夏无言三人相互望了一眼,还是不知道那扶桑子究竟是谁。

“他成名已早,你们不知晓倒也正常,三十年便纵横天下,难遇敌手。”老者沉吟片刻,接着说道,“姑娘心善,我不忍姑娘出事,故来相告。”

夏无言抱拳说道:“多谢前辈好言相劝,可我是不会离去的,他来便是。”

“你这娃,怎会如此不知好歹……”老者着急地说了一句,看到夏无言坚定的眼神,面色稍稍变暖,在晨曦下如一张橘子皮,摇头叹道,“老夫越来越弄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心思咯,还是老了,若是当年,怕不得与你一样。”

“多谢姑娘一饭之恩,我可以传你一手剑术。”老者笑着说道。

夏无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南宫燕说道:“前辈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有一门剑术便已知足了。”

“哈哈哈,不错,不错……老夫果然没看错人,世间很多人贪多,却不知最高深的剑术往往在最简单的一剑之上,高人过招,一剑足矣。”老者朗声大笑,负手缓缓离去。

“大道至简!一剑破万法。”夏无言喃喃念了一句,仿佛明白了许多,忽然记起当年与荆轲说得那些,自己这些年不也是这般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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