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随着轻风掉落在窗户边缘,偶有几个轻轻敲打着窗棂发出沙沙声
屋内相对坐着的两个人,一个闲适温和另一个虽然极力放松却不由绷紧了面皮。
“魏家在县里虽然是赚的不少,和县太爷也说的上话。可是到了郡上怕是力有未逮吧!”
陆骁说的随意,魏旬却是心中大震。自己一心想要酒方子却没有想过自己究竟保不保得住,或者说想过却被利益蒙蔽的忽略了。
魏旬隐隐知晓因为果酒稀缺,自己拿来讨好官家的那些其实并未真的被收用而是一层层的往上递。就是前几日,县令郡守还在暗示自己。如此大的肥肉,难保旁人眼红。郡上能人多,自己若是着了道…
“贤弟如此说便是有了应对之法?就请贤弟指点愚兄…”魏旬连忙给人倒上新茶,眼神中满满期待。既然眼前人能提出抽取两成利益,肯定是有应对之法。
“此事其实简单的很,只是魏兄当局者迷罢了。”陆骁装够了深沉不由一笑,说话也直率了许多“果酒虽好却不值如此大动干戈,归根究底不过是因为物以稀为贵罢了。魏兄得了方子扩大酿酒量,想来就没有如此扎眼了。”
陆骁说的轻巧,魏旬眼中却是异彩连连。这个法子看着简单却极少有人想到。商中机巧倒是被一个年轻人一眼看破,好一个物以稀为贵。
“不瞒魏兄,今年春日我对乡试势在必得。若是有幸得一功名,别说县令便是郡守也不敢轻易动你我合作的酒坊。”陆骁说的自信又见眼前人深思不由轻笑,放上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魏兄早些年一直资助自己的妹夫读书之事人尽皆知,可见早就知道自己根基并不稳固。这么多年过去,你妹夫却没有丝毫更进一步的迹象。年近四十还是个童生,便是今年侥幸中了秀才又能如何?四十岁的秀才对县太爷的威慑力实在有限…想必魏兄心里也明白。这几年的资助早就没了当初的用心,如今也不过维护兄妹亲情罢了!”
士农工商,商人最是轻贱。哪怕腰缠万贯又如何,朝廷之上除了两袖清风的清官哪个缺人贿赂?农民羡慕商人有钱,住的了大宅院娶得了娇妻美妾…可商人处境到底有多尴尬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再有钱也只能穿着布衣…轿子之类更是想都别想。
魏旬是县里少有的富人商贾可还不是把心爱的妹妹许给一个不过只有童生名号的寒门子弟,商人的地位就是这么低…低到连保障都没有。
“你能为了自己的妹妹每年白白花上那么些银子,可见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然…我也不会提出合作。”陆骁不等魏旬反应,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这个方子卖给谁都一样,哪怕现在护不住也无妨…大不了把眼前这个卖了,有了功名在经营其他也是一样的。”
魏旬这会彻底服气了,自己想要方子,想要借着这酒在郡里彻底扎下根基,笼络人脉就必须有陆骁,有这个方子真正的主人。但陆骁就不一样了,他选择谁都可以。若是有了功名甚至自己干都可以,自己从势强的一方转为被动等待选择的一方,这滋味何止五味杂陈那么简单。
眼前人把商人的弱处一一踩了一遍而他却无法生气甚至要感激此人给他更上一层楼的机会,商者轻贱便是如此。魏旬心里难受,自己受这个委屈便罢了。可是儿子呢?儿子以后要如何?想到儿子,魏旬突然恍悟心下更为坚定。
“贤弟说的透彻可见为人磊落,既然如此…为兄不占你便宜,你说的二成利改为三成…只希望有一日贤弟青云直上也提携一把愚兄”
陆骁看着魏旬有些意外,这个人是真的有意思。哪怕自己将商人一职贬到泥土里,此人也没有丝毫被压弯的意思反而把目光放的更加长远。
讨好一个权利在握的人自然难,可讨好一个还未出仕的人就简单多了。有这三成利的利益关系,有起于微末时相交的情分。只要不涉及身家性命,自然不会吝啬相帮。甚至于若魏旬之子有意功名,自己的用处也会更大。想通这些不由叹眼前人思维敏捷,明明劣势却依然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甚至将自己也绑上魏家的船。多了这一成的利,自己必然是要承这个情。
“魏兄是聪明人,希望以后能够守望相助。”陆骁没有犹豫的应了下来,随即让小二取了纸笔一连写了数道酒方。魏旬吃惊之余更加觉得自己想法实在明知,眼前人实在隐藏太深了。
“自然自然,日后定是要如此才好。听闻贤弟即将娶妻,愚兄也没什么好东西也就这些首饰还不错…”魏旬看了掌柜一眼,那掌柜立刻取了店里极好的首饰和胭脂水粉给人打包,其中自然包括陆骁之前就看中的银簪。
“父么已经挑好了日子,只是未带请帖…”陆骁推辞一番,魏旬执意如此便收下了那些首饰。又请掌柜去买了一张崭新的喜帖,工工整整的写了邀请“那日兄长可是定要来,那葡萄酒我偷偷留了一小坛…到时请兄长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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