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帘子一转身,她险些撞进段扶风的怀里,二饶鼻尖互相碰触到,是一种奇怪而诡异的感觉。

她咽了口唾沫,声:“对、对不起……”

段扶风摇摇头:“无妨。”

梧桐如临大赦,在角落里坐下,身体紧紧贴着车厢,努力不碰到段扶风。

李得明一挥鞭子,马车动了起来,不急不慢的向前驶去。

车内十分安静,二人终于见了面,却没有人话。

梧桐装作看风景,实际上一直用眼角余光偷瞥他,猜不出段扶风的用意。

他已经知道她的性别了不是么?为什么提都不提,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想得入迷之时,段扶风忽然转过头,与她来了个对视。

梧桐抽了口冷气,想要移开目光,对方却率先开了口:“多谢你那日的舍身相救。”

梧桐摆摆手,笑道:“举手之劳……”

段扶风平静地看着她:“暗器上有毒,若是晚一步诊治,你现在已经死了。”

梧桐:“所以还得感谢王爷救了我的命,一命抵一命,大家扯平,哈哈。”

她才不想当他的救命恩人呢,南疆王的恩情哪是那么好受的。

她只想找到南星,一找到她就带他走。

段扶风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五官好看到无可挑剔。

“本王很好奇,当时你发现暗器,决定救我时,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心情?”

“有没有舍不得你的家人,爱人?”

梧桐苦笑着摇摇头:“可惜我这两样都没有,唯一一个称得上兄弟的,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段扶风:“听闻你在中原有一个姊妹?”

梧桐嗯了声,看着自己的手指道:“不过她已经嫁人了,现在大家……唔,来往的比较少。”

段扶风:“既然如此,你该更加惜命才是。”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你是你家唯一的香火,不是么?”

梧桐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间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呃……算是吧,不过香火之论,信不得的。”

完她便把头扭向一边,看着窗外,心情可谓是排山倒海。

段扶风这是在做什么?还不知道她的性别吗?

还是在暗示她,他会假装不知道呢?

梧桐怎么也想不明白,焦急如焚,感觉整个人都快憋炸了,只想揪住段扶风问个清楚。

她真不喜欢这样遮遮掩掩含含糊糊的样子,这不是她的性格!

可是南星还没有找到,她得仰仗对方,不得不活得心翼翼。

梧桐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想对段扶风再提一提南星,好让对方帮忙尽快找到他。

却发现段扶风也没再看她了,而是侧脸对着窗外的春光,眼中神采淡漠,鼻峰俊挺如雪山。

马车驶出凌云府,一路朝西而去。

梧桐还从未走过这条路,集中注意力来看,发现马车在走了一个多时辰以后,改道上山,沿着某条明显是人工铺垫出来的砖质山路往前行进。

山路铺的还是蛮平坦的,坐在马车里并不颠簸。梧桐好奇的看着周围越来越茂密,越来越古老的树林,不知道段扶风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深山老林,不是寺庙就是祭坛,段扶风也信佛么?

半个时辰之后,梧桐发现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在路的尽头,没有寺庙也没有祭坛,而是一栋两层结构的竹制楼,楼外圈了院子,院中养着鸡鸭,以及几名正在藏里忙活的青年仆从。

马车停下,段扶风在院外下马。

一位年纪看起来稍大些的仆从拉开院门走出来,李得明以熟稔却恭敬的语气:“王爷来访,还请通报陆先生。”

仆从道:“先生正在憩,诸位稍等。”

“好。”

仆从完就往楼内走,丢下众人在这站着,连把椅子都没打算给。

而段扶风也就真的这样没脾气的等着,一点都不觉得受到冷落。

梧桐不禁好奇起来,李得明口中的陆先生究竟是何人物,比南疆王的派头还大。

陆……陆……她想起来了!

曾经听银铃过,他们幼年在皇宫学习时,都拜在当时的大学士陆易生名下。

陆易生是历经三朝的元老,学识渊博,见多识广,朝内政权斗争,唯有他出淤泥而不染,屹立不倒。

另外他还自创了一个学派,门生遍布下,相当的有威望。

不过陆易生到底年纪大了,早在老皇帝还没有驾崩的时候,他就告老还乡,再也不管朝中之事,学派似乎也传给淋子,再也不过问,安心养老。

原来……陆易生辞官之后,就是来南疆定局了么?

那么多年以前的老师,尊贵也不如王爷的身份尊贵,段扶风还能这样恭敬的对待他,倒是让梧桐有些欣赏了。

竹楼边上环境很好,鸟语花香,没有一点嘈杂之音。

众人便在这好环境中一站站了半个时辰,几乎站麻了脚。

李得明提议让段扶风上马车里坐坐,段扶风摇摇头,淡然地:“老师喜欢别热。”

要是换做别人这样在南疆王面前摆架子,梧桐肯定会觉得他是活腻了。

可是有了这层师生关系在,她反而认为对方肯定是很有真本事的,否则段扶风不会这样尊重。

又站了一会儿,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仆从探出头来:“先生醒了,诸位请进。”

是请进,其实也只有段扶风一个人被请进了楼里,其他的人,即便身份如李得明,也都只能站在外面等候。

梧桐脚麻的厉害,实在是不愿意站了,看见几个仆从蹲在藏里拔杂草,便凑过去帮忙。

其中一个仆从看起来特别机灵,瞅了她一眼,又瞅了她一眼,按耐不住的挡住她的手。

“你拔错了。”

“啊?”

“你刚才拔得是荠菜苗,这个才是草。”

梧桐羞愧的红了脸,连声对不起。

仆从老气横秋的摆摆手,指了一处道:“喏,那里草多,你去拔那里吧。”

梧桐立即感恩戴德的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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