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央皇宫。
内务府捧着新赶制出来的狐裘,送往凤藻宫去。
“娘娘,这是新做的四样裘衣,您看选哪一件好?”
赵皇后目光掠过红漆盘上的四样裘衣,伸手摸了摸黑色狐狸毛的一件,“就这个吧,快去送到丰府去。”
内务府总管含笑点头,“奴才这就派人去办。”
他转身撩起衣摆,把东西交到一旁小太监手里。
小太监捧着东西,一溜弯带着懿旨向宫门走去。
赵皇后遥遥瞥了一眼,心底微微叹息,也不知道人肯不肯过来。
她也知道,这么多年的关系一朝改变,他心底定然有隔阂在,可血脉关系总是断不掉的,如今北央的江少,也就指望着他一个了。
女官目光偷偷瞥了她一眼,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过去,“皇后娘娘。”
赵皇后微微蹙眉,喝了一口便放下了:“姚国公府可有什么异动?”
女官缓缓摇头,“娘娘不必担忧,有您与太子在,姚国公名不正言不顺,定然不敢胡作非为的。”
赵皇后缓缓眯起来眼,“还是不得不防,听说姚国公暗中接了冷宫中的女儿回府了?”
女官敛眸点头:“确有此事,冷宫中四皇子死后,姚王妃就被姚家暗中接了回去。”
赵皇后指尖微微摩挲在梨花木的桌角上,心底隐约不安,“你派人多盯着点儿,姚家不可能无缘无故接一个身在冷宫,没有用处的女儿回去,背后定然不简单。”
女官叹息点头:“娘娘,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劝太子殿下认祖归宗,陛下过身的消息,我们能一时秘而不宣,却也瞒不了太久,劝回太子殿下才是长久之计。”
……
有家不能回。
丰逸这几日着实是体会了一番狂轰乱炸的滋味,平日里潇洒自由惯了,突然多出了一个千尊万贵的身份,实在是让人难以消受。
如今的丰府,门槛都要被宫中派来的太监踏破了,他只能守在这径山寺里躲清净了。
赵皇后说他是太子,这话他倒也不是不信。
只是有一点,无论到底是还是不是,皇宫他是万万不想住的。
天大地大,哪里没有逍遥的地方,好山好水还没赏够,脑子有病才会把自己装进四方天里。
径山寺禁酒,但好在他来的次数多,曾经在佛像后头藏过一坛子。
如今正好拿来解馋,待了这么几天,没口酒喝那还真是没滋没味。
心念所至,他人已经到了宝象塔,悄无声息的从后门潜进去,正好到了佛像后头。
佛像巍巍高百尺,他轻功如鸿,一垫身人就飞了上前。
“信女姚萍,有幸叩拜佛祖,今有一愿……”
姚萍手中捻着三根香,俯身三叩。
姚国公的人就在殿外等她,丫鬟婆子站了一大群。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来的,父亲交代下来,她们不敢不尽心。
人人都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当宝贝,就她一个人偏生厌恶至极。
她回眸扫过门外影影绰绰的人,悄无声息的将手按在隆起的小腹上。
这个孩子她不能留。
再没什么时机比现在更好的了。
万事有佛祖兜着,她是来烧香拜佛的,在佛堂里丢了孩子,那自然是佛祖不愿意留,既怪不到她头上,也不必牵连旁人。
心念所至,她手下缓缓加重力气按在腹部,咬牙忍痛。
忽然眼底一抹惊惶。
一点点松开手,她看到头顶上有一道影子飘了过去,就在佛像后边。
她一抬头,正撞进了一双清明隽永的眸子中。
丰逸微微讶然,靠在佛像的肩膀上,有点儿错愕的摸了摸鼻子。
他就是上来取壶酒,没想到竟然撞见了这样的一幕……
这女子身量苗条,腹部微隆,明显是身怀有孕。
方才那等举动,似是要杀了腹中孩子……
这等狠心,当真是令人咋舌。
姚萍也眉心蹙起,咬着有些发白的下唇。
丰逸知道自己坏了她的好事,忙别开眼,“姑娘,你只当我不在就好,今日之事在下只当做没看到。”
姚萍站了起来,看了看身后一直紧闭的门,又回眸看向丰逸:“你哪里来的?”
丰逸拎着酒坛子从佛像肩膀上跳了下来,淡淡指了指身后,“这宝象塔还有后门,我从后门而进,姑娘自然看不到。”
姚萍看着他手中的酒坛子,只觉得这人好生奇怪,暗中警惕:“你从后门跑进来,就是为了爬到佛像上饮酒?未免太亵渎神灵了。”
丰逸修眉微挑,“此言差矣,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更何况我也不是特意跑来佛祖面前饮酒,只不过酒就藏在佛像后,这才不得已撞破了姑娘的秘密。”
“但是姑娘放心,不该多管的闲事,在下从来不问,你自便就是。”
他礼节性一礼,知道自己被怀疑了,索性直接拎着酒坛子,向后门走去,还她一片清净。
姚萍看着他离开,眼底微微犹豫了一下,举步跟在了他后边。
丰逸回眸看了她一眼:“姑娘,莫非你是来给腹中孩子寻父亲的?在下虽然唐突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但你也不必这般赖上我吧?”
姚萍面色白了一下,“公子未免想多了,恰好顺路而已。”
丰逸缓缓打量了她一眼,没再多少什么,迈步走出了后门,径直去往松溪亭中小酌。
松溪亭地处偏僻,身在松林环抱之中,向下还能望见后山的一处溪流,虽说冬天溪水结冰,但也仍然算得上饮酒的好去处。
他从前来径山寺,酒瘾上头的时候,便是来这里躲避寺中方丈,可以算是熟门熟路。
远山几声鸦雀,丰逸独坐亭台,灌了半坛子的酒,向下眺望了一下后山溪水。
没想到,竟然又看到了方才那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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