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没说完,便被新帝投来的冷肃目光冻住了嘴。
“战事前后,户部共拨出一千万五百万两白银用于军费战事结束后,朝廷从户部总计拨出八百万两,先后命钦差大臣押送至西北,安置战后的流民并城池损坏。而去岁赋税收入,各种银钱流转共计五千万两银左右。即便除去官员俸禄、其他拨用款项、宫中花用等,户部银库也该绰绰有余。”
“而你现在告诉朕,户部没钱了?”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不为别的,只为新帝竟对户部账目如此清楚。
“陛、陛下……”莫大人额头上已满是汗了,“陛下所言属实,却、却是去岁的账目。而今年除了税赋减少,另有一些进项断了……”
“故而今年伊始,户部账目便是入不敷出……臣、臣……”
夏瑾时目光锐利,“只一些进项断了,何至于于此?”
“臣、臣……”
嘴开开合合,却是只能说出这一个字。
气氛便在这结巴中愈渐僵硬。
终于,户部侍郎看不下去了,站了出来。他做了多年户部侍郎,目前朝堂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户部的情况了。
“回禀陛下,是这样。今年的税赋收入大幅减少是如今户部无钱的主要原因之一,另一便是如尚书大人所言,户部少了颇多进项。而这进项”
他话顿住,似是不知该不该说。
夏瑾时见有人说话,面色稍霁,“说。”
“这些减少的进项,原都是宁王殿下主持下试出来的开源法子,也一直都是宁王殿下负责里外。殿下尚任职时,曾要把这些事交给微臣负责,只是微臣愚钝,做不好。后殿下卸任之后,便……再没人能担起这些事了。”
从前这些额外收入,都是宁芳篱拿户部的银子投出去收回来的本息,上下的打点靠的也都是宁芳篱手底下的门路。现在宁芳篱不在,没了门路,又没了法子,当然就没钱了。这些进项虽远比不上税赋,但仍是户部的一笔巨财。
话落,久久没有回音。
而莫大人,早就说不出一个字了。
太尉只觉得夸张,整个户部离了宁芳篱还不转了?思索之后说:“按林侍郎的说法,整个户部岂不是没有可用之人?”
语气颇尖锐。
林侍郎不受这个气,“下官未曾这么说。”
我只是说,如今的户部不比从前宁王还在的户部了。
这也是事实,宁王卸任之后,户部莫名其妙事情就变多了。他日日到了下卯的时辰还在忙,甚至酉时才回府也是有过的。
太尉不喜他的语气,要追问,“那林侍郎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林侍郎没回他,却是夏瑾时开口了:
“林侍郎的话是什么意思,朕觉得太尉该问莫尚书。他是一部尚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何况他还是太尉举荐的人。”
眉梢微吊,夏瑾时眼里透出威严。
太尉嘴唇一抿,慢慢把未说出的话都咽了回去。
“臣逾越了,请陛下恕罪。”
夏瑾时登基以来,也办了太尉麾下的一个重要人物,既是敲山震虎,也是警示。
“好了,”夏瑾时抬手扶额,“朕也没有责怪太尉的意思。”
他收起肃容,放过了太尉。
然后对莫尚书道:“你才上任不久,事情不周到情有可原。朕可宽恕你这一回。”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只是”
莫尚书叩首的动作一滞。
“既然做不周到,便该好好向前人请教。宁王是个女子不错,并不妨碍她做尚书胜于你颇多。朕所言,你可明白?”
夏瑾时撩起眼皮,不轻不重地瞥了一眼。
莫尚书愣住,颇久才反应过来。“是,臣明白。多谢陛下赐教!”
收回放在他身上的视线,夏瑾时却缓缓扫过其他朝臣,意有所指。
“你们也是。做官第一是做人,别做人还不明白就做起了卫道士,守着旧一套不放,自以为优女子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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