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夏瑾时主持着朝会,视线扫过阶下众臣,很快便发现少了一个人,正是昨天吃了排揎的户部尚书。
抬手,叫下面的人不要说话,而后开口问:“莫大人何在?”
前头几位面面相觑,并不知情。
等了片刻,有个跟莫尚书相熟的同僚禀道:“回禀陛下,微臣与莫大人略有浅交。似乎自昨日去了宁王府之后,莫大人便再没出来过了。”
夏瑾时皱了皱眉,才要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御前侍卫忽然上了大殿。
“卑职叩见陛下。回禀陛下,宁王在外求见。”
话音落,登时引起一片侧目。
“她来做什么?”
“谁知道呢,许多日都未曾上朝,怎么今日又来了。”
“万望别弄出什么幺蛾子。”
有些话飘进了夏瑾时的耳朵,他眉目微敛,“传她进来吧。”
“是。”
禁卫退下去没一会,殿门外响起了几人的脚步声。
众人心中俱生疑:怎么,除了她还有谁来了?
夏瑾时亦凝视着门口。
宁芳篱不再穿着从前的朝服,却换了一身朱红色罩衫配绯色内裙的装扮,衣服的颜色、花纹、样式,俱都透着亲王制服的影子没有束冠,一头青丝被一支纯金鹤型簪绾成了高高的独髻面上略施薄粉,眉心一点朱砂真是动人心魄的艳丽。
她走在前面,后头跟着反扣莫永麟的青衣。神情不变,却成了整个皇城里最奇异的风景。
“这”
甫一出现在殿门前便引起一片哗然。
而皇位上的夏瑾时,眸子一瞪,手猛地捏紧了龙头扶手。
一路踏着惊艳又错愕的目光,宁芳篱走至众臣之前,朝着皇位上的夏瑾时拜了下去。
“微臣叩见陛下。”
这一声,让屁股都已离了龙椅的夏瑾时生生克制住自己又坐了回去。夏瑾时瞧着她这身装扮,目光灼灼。分明是极喜欢的。
他也不是没见过她穿衣裙,只是这般全套的装扮,还是第一次。
“起……吧。”
宁芳篱于是站了起来。
夏瑾时脑子一时全被眼前这红衣素面的人占了去,后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话。
谁知从进来一直安静如“死人”的莫永麟却突然活过来了,那磕脑袋倏地抬起来,嗓子哑地破锣一般:
“陛下!求陛下做主!此人对微臣动用私刑,更将臣困于王府一夜,不予吃喝,实在妄为!”
“请陛下做主!”
这匝地似的声音,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喊回了神。
众臣盯着宁芳篱的装束,一半皱起了眉,一半皱起了整张脸。
胡明成便是后者中的一个。他扭过头,看着宁芳篱,眼中露出痛心疾首的神色。“你这是在做什么?”
当众做这样的恶事,顶着这样一身装扮上朝?还嫌自己不够成为众矢之的吗?
留着宁芳篱的脸面,胡明成并未说出所有的话。见宁芳篱没有立刻回答,便对她身后的青衣道:“还不把人放下!”
既然胡明成已经开口了,旁人便不作声,望着宁芳篱的目光中渗出满满的嫌恶来。
宁芳篱对这些置若罔闻,沉默片刻,抬头看着表情严厉的胡明成:“本王不放。”
胡明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本王说,本王不放。”她冷静地重复了一遍。
“你”
脸上的表情凝滞住,慢慢变得涨红。胡明成自以为算是宁芳篱的长辈,且她惯来是能听得进自己的话的,而此时宁芳篱如此直白的拒绝让他梗得说不出话,不知是失望还是愤怒。
太尉见此,心中暗笑胡明成,也巴不得宁芳篱更疯一点。于是他冷着脸,呵斥道:“你这是成何体统!”
夏瑾时蹙眉。
宁芳篱毫不留情地甩出一句:“本王与丞相说话,哪里有你开口的余地!”
眼睛一瞪,太尉便要发火。
但很快,宁芳篱对胡明成的问话阻止了他。
宁芳篱问胡明成:“丞相还知道本王的身份吗?”
“自然知道,您是宁王。”夏云开朝以来第一位女王爷,谁能忘记?
“你知道,那你就这般同本王说话?不知见礼,不管规矩,当堂便如此质问本王?你以为本王是谁!”
面色冷肃,话语掷地有声。
胡明成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不作声。
堂上碎语渐起。
就在其中,胡明成对着宁芳篱弯腰拜了下去,“下官见过宁王,失礼之处请王爷恕罪。”
这一举,四下瞬间安静下来。
宁芳篱乜过胡明成的发顶,一个转身,视线迅速扫过殿中其余人。朗声如落珠:“你们,也给本王记住,本王是个女人,更是这夏云的宁亲王!”
“你们与本王谈体统,先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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