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芳篱最钟爱的,就是这对眉眼在阳光下染上金芒、熠熠生辉的模样。
向来口舌伶俐的夏瑾时,溺在这一半旖旎一半缱绻的气氛里说不出话。
夏瑾时一坐下,便将宁芳篱拖入自己怀里。她坐在他身上,他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是要把她的味道裹挟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把我也带走吧……”
良久,夏瑾时半开玩笑半胡闹地说。
“嗤”
宁芳篱笑出声,“可惜没有这么大的包袱。若是有,进关时,别人打开一看,这里头竟是陛下,早晚也是藏不住的。”
“啧,”夏瑾时不满意她的回答,“我不管。再说了,你们家的人非得装包袱里,还明晃晃露在外面?就不能装车里?”
宁芳篱又笑,只是不说话了。
夏瑾时眼睛一瞪便凑过去看她的表情。
玩笑话不过是为了避免那些肉麻的离别酸话罢了,他二人心中皆有数,却皆笑不出来。
伸手揉着他的头发,宁芳篱不知怎地,问出了一个刻意被淡化的问题:
“一年之后,我等得到你吗?”
孙玉雪担心的,欲言又止的又不曾说出口的,就是这句话了。
夏瑾时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但是看了宁芳篱好似不在意但有些飘忽的眼神,心里才起的被怀疑的不悦便立刻软成了水。
搔着她的下巴,夏瑾时笑道:“若是一年等不到,还有第二年,第二年不行还有第三年,第三年不行还有第四年……这样你总能等到我的。”
明知道是戏说,宁芳篱却忍不住有些生气。想着自己往后一日一日、一年一年等着一个人,望穿秋水结果最后只等来最后的夕阳,自己则在这余晖中被秋风吹成灰尘……
“我可以等你,但我不会一直等你。”她正色道。
“也许三年,也许一年,等不到便罢了。”
夏瑾时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认真,他慌忙把她搂进怀里。
“我不会让你一直等的。我不会,说是一年就是一年。”
“……”
“嗯。”宁芳篱记住了他的话。
“你去了江南之后,必定要去别的地方,不要太周折。本想说日日通信,但想也知道不可能。那你一旬,一定给我来封信,我必等着。”
“若是有什么的喜欢的、看上眼的东西,记得给我留一份,不管去哪里。一起送到京中也好,留存着等我来取也好。”
“多念着我,与你母亲也多说说我,别一年之后擦肩而过都认不出我了。”
“还有……”
“……”宁芳篱扭头抬眼,“别人送行都是送,只有你一直要要要,你怎么这么多要求?”
“啧,你这还没走呢就不耐烦了?”夏瑾时龇牙不爽,“你还能不能走了?”
“……好好,你说。”
说着说着,两个人便熄了灯相拥躺在床上,断断续续地说话。夏瑾时想起来什么说什么,想不起来便揉弄人,目光直勾勾的。
宁芳篱由他,大部分在听。
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终是归于一片沉寂。
天还没亮,床上便有人轻手轻脚地起了身。
夏瑾时穿好外衫,沉沉地盯着宁芳篱的睡颜。
她似有所察,眉心微动。
夏瑾时探手摩了摩她半边脸颊,轻声道:“无事,记着我的话。”
床上的宁芳篱双眉舒展,呼吸重又平缓。
夏瑾时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去。
到了驿站门口,墨离牵着两匹马等着他,肩上落了一层露水。
两人一字不言,夏瑾时跳上马背便如离弦的箭一般朝京城发去。
而驿站二楼,宁芳篱站在窗边,隔着窗,听马蹄远去的声音,头终是缓缓靠在了窗框上。
“我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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