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值一年春日,江东一个靠山的小村落里,山清水秀。
山脚下有一个两进的小院子。这院子的主人很有巧思,劈开竹子一直连通以此为管道引了山上的泉水来,正浇灌着院门口好大一片的花田,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其中,站着一位中年美妇人,她间或弯下腰修剪花枝此人正是许晴柔。
许晴柔打理着她的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放下手中的剪刀开始唤:“青萍!”
“诶!”
声落下不久,青萍便穿着一身杏色的褙子出来了。“夫人有什么吩咐?”
“阿篱呢?”
“主子去上河村了,瞧瞧那引水的沟渠做得如何。我今儿打算要去镇上看看青茗他们,故而没有一同跟着去。”
许晴柔点点头,神色忽然变得神秘。
“我原听阿篱道,那位说过了一年便来找她是也不是?”
听此,青萍的脸色微暗:“是有这么一回事。”
许晴柔有些急,“从阿篱离京至今日,满打满算有一年了,那他人呢?我们倒是没听说今上大婚立后的消息,可他现在怎么也没个人影,咱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说话不算话。”
尤其,许晴柔见宁芳篱如今完全没有成亲的想法,也不知是不是心里等着那人。若等不到,她女儿不会一辈子都不成婚吧?
青萍同样也焦急这件事。
“今上原三五日就会给主子来封信,最近却不知怎么,上次来信已是半月前的事。至于那信中说了什么也不知,但依我看主子近日似乎也有些伤神。”
她去镇上,也正是打算叫青茗他们好好打探一下消息。这村落消息闭塞,半点不闻外面的风声。
颇久,许晴柔长长叹了口气:“唉……”
“我跟你说的话你不要告诉阿篱,我怕她听了心里难受。”
“夫人说的是。”
上河村正在修建的河道边上,宁芳篱正在巡视河道的走势和修工的村民。她穿着一身姜黄色褙子配葱绿色的襦裙,整洁又清爽。若是不看那张脸,或者是露在外白皙莹润的肌肤,远看便是普通一个妙龄女子。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这一年来没少做过大事小事,一身皮子倒是怎么都没晒黑。
一路走到做工的村民边上,她很轻松跳下了干渠里。
村民们眼尖的早便看见了她,亲热地挥手叫她:“宁先生,你又来啦?”
宁芳篱熟稔地接话,脸上挂着亲和的笑:“是,来看看你们活干得怎么样。”
“可好了,据里正的说法再有一旬就可以完工啦!”
“那到了今秋,这水渠就能派上用场了,也不枉你们这么辛苦一番。”
跟他们说话的空,宁芳篱已经走到他们中间。众人热切地看着她,眼神表情无不感激。
“不辛苦,先生才辛苦。且里正告诉我们啦,我们做工发的吃食、银钱俱是先生私人出的,先生真正是大善人哩!”
“里正把这个都跟你们说了?”宁芳篱脸上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啧,他这做的不好,我本想做个默默无闻的英雄,他这么一说,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一半嗔怪,一半玩笑。
“哈哈哈哈哈。”村民都笑起来,分明不把她当外人。
“先生现在也是个英雄!”
“说是英雄也不对,总觉得不贴切……”
“依我看,应当是活菩萨才是!”
“是了是了,”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婆婆颇激动,“就是活菩萨!”
她想着家里宁芳篱着人送去的东西,自家苦命、无父无母的孙女儿还在宁芳篱建的私塾里读书,眼睛就湿润了。
脑子里下意识就要给宁芳篱跪下,亏得宁芳篱眼疾手快,稳当当扶住了人。
此情此景,也不是第一次了。宁芳篱很是无奈,柔声宽慰:“婆婆再这样,我就再不敢来了。”
劝住人,宁芳篱抬起头望着众人,脆生道:“我先前就和大家说过的,我所作所为不过是先父遗愿、力所能及。我盼着各位好,也盼着天下越来越好。”
煽情话说得差不多,宁芳篱也想走了,但耐不住村民们热情高涨,撺掇着都要请她家去吃饭。话说得让人没法拒绝:“我们都知道先生应该是大贵人,但先生没看不起我们,应当也不会看不起我们家中的粗茶淡饭,先生便去吃一吃吧!”
宁芳篱当然不好意思麻烦,“不成不成,我一会还得去别的村看看,不得空。”
“这哪里急在一时了?”“就是,吃了饭也来得及!”
正哄闹着,宁芳篱视线乱飘,正巧看见穿着青色缎面官服的县令颠颠地跑过来。当即叫村民们安静下来,“别说了,快看,你们的县令来了!”
“我不耐烦应付他,也不想跟他遇上,这就走了!”
说罢,脚下一点施展轻功就跑了。
村民们没见过几次,见此都瞪大了眼。
乖乖,宁先生不会真是菩萨转生吧。生得跟菩萨座下玉女一般不说,本事也通天!
等县令吭哧吭哧跑过来,众人还没回神。
“你们瞧什么呢?本官方才听人说宁先生往这处来了,她人呢?”
赵县令算得上个父母官,故而村民们见他也不惧。
“赵大人好!”
“赵大人找宁先生做什么?”
“宁先生才走,不知道要到哪儿去呢。”
有个胆子大的,跟他之前接触过几次的,开口说笑:“赵大人,虽说您还年轻,尚未娶妻。若是要说配宁先生,大抵是配不上的,你生得与人家实在不般配!所以您也别纠缠了吧。”
赵县令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底下村民们先不同意了,一半是不敢开县令的玩笑,一半是敬着宁芳篱。
“你小子,净胡说!”
那人看赵县令不说话,以为他心里不悦,有些后悔说这种玩笑话。当即道歉:“大人有大量,我昏了头,对不住大人,请大人见谅!”
赵大人说话了,盯着他就啐了一口,神情颇忌惮:“你还知道自己昏了头?这种话再不能胡说,宁先生什么尊贵身份,哪是我能随意攀扯的!”
“还有,纠缠什么纠缠,不过是想跟贵人取取做官的经罢了!别说得那么不入流!”
那可是当今宁王!唯一的女王爷!
众人闻言,欲言又止,分明是对宁芳篱的身份好奇。
但赵县令并不想节外生枝,挥挥袖追着踪迹就走了。
“得了,不跟你们胡扯,本官走了!”
过了一刻钟左右,赵县令骑着驴终于追上了宁芳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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