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殿的偏殿里,夏瑾时看着案面上的信,默读了一遍又一遍。一闭眼,他便能在心里即时描摹出她的眉眼五官,信中字里行间的种种情愫也仿佛能感受。

今日是她走的第三百四十七天,这是第四十八封信。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猝然睁眼,这一双凤眸里暗光浮动。

“召燕王入宫觐见。”

半个时辰后,夏瑞景姗姗来迟。

夏瑾时许他仍住在从前的西苑,而从西苑入宫,通常不过一刻钟左右便能到了。

看着下头那个不说话也不行礼的人,夏瑾时眸子一敛,整个人都冷淡了几分。

“你住到城外去了?”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也叫夏瑞景心生烦躁。

“秉陛下,臣是住在西苑的,是您准允的。”

看似平静的口气下遮掩了满心的不虞与反抗。

自他被过继成夏瑾时的儿子,便一直是这种隐怨而不发的状态。

撩了下眼皮,上位的夏瑾时嘴角抿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哦?原来西苑也离宫城这么远了?朕倒是不知道了。”

言外之意,就是嫌弃他慢耽搁时间了。

夏瑞景低下头,摆出一个貌似认错的姿态,可口中却无只言片语。

这样的糊弄,夏瑾时心知肚明。

“呵。”

可这糊弄就止于今日了。

听见上头的冷笑,夏瑞景心头微凛。不知道这位到底什么意思,索性就直接开口问了:

“不知陛下今日急召臣而来,所为何事?”

“自是有事。”

“……”夏瑞景显出三分愠色,“请问陛下,是何事?”

“在说正事之前,朕有话先问你。”

这回,夏瑾时没有作弄夏瑞景,直接道了出来:“朕将你过继为朕的儿子,你该如何称呼朕?”

“……”

夏瑞景知道,却不想回答。因为他绝不会将夏瑾时当做他的父亲!

下头的沉默引起夏瑾时的冷笑。

“朕问你话,你该如何称呼朕?”

话音一落,便带了寒气席卷。

夏瑞景怔了下,缓缓抬起头:

年轻的帝王半倚在龙椅的扶手上,目光淡漠却存在感极强,他不需要说话,浑然自成的威仪让人不敢直视。

等到自己忍不住撇开眼,夏瑞景才感觉到一阵淡淡的心悸。

这近一年的时光,沉淀了不尽的威势,把夏瑾时真正锻造成了深沉莫测的帝王。

“儿臣知错,请父皇恕罪。”

在夏瑾时的逼视下,夏瑞景选择了顺服。

这份顺服看起来有多诚心,实际上就有多脆弱。

夏瑾时嘴角一扯,反问:“燕王心中可是真的知错了?”

这几乎是废话。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夏瑞景十分识时务,诚恳地回应:“是,儿臣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话落,殿中静默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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