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逃跑的动作幅度颇大,这才惊动了简清,她有些不确定地唤了一声,&ldqu;肖大?&rdqu;

肖大被简清一声定住了脚步,哭丧着脸过来,&ldqu;姑奶奶,我不晓得老二在哪,我也给你认过错了,你就放过我吧。&rdqu;

高壮的汉子此时灰头土脸,一身短打不知多久不曾洗过,散发着难闻的酸臭味,和当初那个穿着一两银钱衣袍的恶徒判若两人。

简清皱眉道,&ldqu;我不找肖勉,他不曾回去么?你怎么在这里?&rdqu;

肖大垂头丧气道,&ldqu;我家在青凤山,我自然在这里。肖勉,有几日没见他了。家里老娘还等着人伺候,简掌柜,你行行好,放我回去吧。&rdqu;

肖勉这些天和前些日子的行踪没什么区别,都是城门关闭前就离开。简清知道他不住在北城门外小凤山上,却从未打听过他究竟家住何处。

但伙计回不回家,并非简清需要关心的事,她挥挥手,&ldqu;你走吧。&rdqu;

肖大连声道,&ldqu;多谢掌柜的,多谢。&rdqu;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去,退了两步,扭头就跑。

简澈惊讶问道,&ldqu;他怎么这么怕我们?&rdqu;

简清想起那日肖勉和肖大上堂作证后这两兄弟的相处模式,扯了扯唇角,&ldqu;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吧。&rdqu;

肖大的出现只是路上的一个插曲,简清拉起门环扣响王宅大门,敲了许久才有人应门。

&ldqu;谁啊?&rdqu;一身褐衣短打的男人探出头来,大声问道。

他身上还沾着没扯干净的绒羽,一股难言的鸡鸭粪便味道迎面而来,简澈向后躲去,简清面色不改,上前道,&ldqu;简氏酒楼新任掌柜,前来拜见王三娘子。&rdqu;

男人上下打量简清几眼,嗤笑一声,&ldqu;你这娇娇女还做了掌柜?谁给你指的路,我姑姑病着,没有鸡鸭可卖,说了谁来都不见,别在这里做无用功。&rdqu;

简清道,&ldqu;王三娘子身体不适,食不下咽,左右也无人能医,所谓药食同源,我今日前来,便是想试试能否医治。&rdqu;

她说话的口气实在过于自信,一时间男人被惊住,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简清几眼,&ldqu;你等着。&rdqu;

男人掩了门进去,简澈扯扯姐姐衣袖,&ldqu;阿姐,你还会治病吗?&rdqu;

简清笑得神秘,&ldqu;姑且一试罢了。&rdqu;

男人很快回来,依旧是一副瞧不起的模样,对简清伸出手来,&ldqu;你既然晓得姑姑病症,自然是带着方子来的。将方子交于我,若是真有效用,再进门不迟。&rdqu;

简清纹丝不动,问道,&ldqu;这是王三娘子的意思,还是旁人的意思?&rdqu;

男人有些着恼,&ldqu;自然是姑姑的意思,我们一家还能害她不成?!&rdqu;

&ldqu;阿菇。&rdqu;简清点点头,示意阿菇将手中陶坛递给男人,这才解释道,&ldqu;许久不曾见王三娘子出门,外间多有猜测,既然猜测是假,我也便放心了。&rdqu;

&ldqu;哼!&rdqu;男人接了陶坛,重重一摔门。

王三娘子在城中肉贩之间颇有声名,简清上门来谈养殖供应,姿态便放得十分低,带着两人在门外候着,被太阳烤了许久也没动弹。

简澈站久了有些疲累,靠在姐姐身上抱怨道,&ldqu;阿姐,钟记也不错,为什么偏要来寻她?那人那副瞧不起人的嘴脸,拿了进去,还不知道给不给王三娘子吃呢。&rdqu;

话音未落,大门应声而开。

先前那个男人已经换了身衣袍,恭恭敬敬对简清一躬身,&ldqu;简掌柜,姑姑请您进去。&rdqu;

简清牵着简澈,勾起一抹笑容,弯腰在他耳边轻声道,&ldqu;阿澈,记住,既然要做,便要做第一才有人记得你的名号。&rdqu;

王宅里人来人往,人人都有些疲乏神色,鸡毛鸟粪到处都是,还有些在院落里跑来跑去的鸡鸭幼崽,正从简清三人脚边穿过。

简澈连声惊呼,躲过那些看起来就无比脆弱的幼崽,道路两侧有人追着幼崽跑来,见到三人从正门进来,便是一愣,回头去问同伴,&ldqu;三娘竟许人进门了?&rdqu;

&ldqu;老天爷开眼,三娘有精神了!&rdqu;

兴奋的声浪一传远,迎简清三人进门的男人咳嗽一声,关好门引他们向前,&ldqu;在下王先前多有得罪,请掌柜的原谅。&rdqu;

简清轻笑一声,&ldqu;先前言语冒犯,还请勿怪。&rdqu;

王小走在前面,&ldqu;这边请。&rdqu;

王三娘子所在的院落按一般宅院布局来说应是最大的一处,简清随王小穿过小桥溪水,王小在门前停下,敲了敲门,&ldqu;姑姑,简掌柜到了。&rdqu;

简清曾想过传言中得了怪病食不下咽的王三娘子如今是何种相貌,做好了无论什么蜡黄憔悴模样都不会惊讶的心理准备,却在真正看见她时一惊。

倚在榻上的中年女郎乌发披散,皮肤微黄,有些憔悴,却并非是不健康的模样。王三娘子见到简清进门,抬眼时眼波流转,神采动人,&ldqu;多年不见,小清出落成大姑娘了。快来,让我瞧瞧。&rdqu;

王三娘子语气亲昵,简清也就放下了客套,让阿菇守在门前,牵着简澈上前,一同施礼,简清道,&ldqu;听闻三娘子重病,如今看来,传言大不可信。&rdqu;

&ldqu;先前人乏累了些,没管家中琐事,倒是让外面什么话都传了出来。&rdqu;随着简清靠近,王三娘子看着简清的眼神放空一瞬,很快回过神来,接着道,&ldqu;如今你管了酒楼,可还乏累?这世道女子多艰,你既然有这般手艺,当好好守着酒楼,莫被人骗去。&rdqu;

这话已经不止是亲昵了,就好像是一位非常熟悉的长辈语重心长的谆谆教诲。

简清仔细打量王三娘子脸庞,在原身记忆里搜索一圈,却一无所获,便斟酌着道,&ldqu;此前年少无状了些,前些天赢了场比试,想来之后酒楼生意也会好起来。&rdqu;

王三娘子惊讶问道,&ldqu;比试?什么比试?&rdqu;

简清将与方一品的比试拣简要地说给王三娘子听,说到最后方一品在简父墓前磕头认错,王三娘子竟簌簌落下泪来。

简清话音一顿,王三娘子擦了泪水,望见简清眼神,勉强笑了一声,道,&ldqu;我真是躺得久了,这些事都不曾知晓。&rdqu;

&ldqu;三娘可还感觉身体不适?&rdqu;

王三娘子摇摇头,含糊道,&ldqu;月前想歇息些时日,躺久了人便懒了。王小那小子也不懂事,非得等我问了这凤爪是谁送来的才说是你。一听你来,我便知有大生意上门,哪还有疲乏?&rdqu;

简清心知事情没有王三娘子说得那么简单,要真只是歇息,自家产业总不会放下,但交浅言深,她也不便深问,附和了一声,&ldqu;那三娘子如今应是没那般疲累了。&rdqu;

王三娘子抿嘴轻笑,&ldqu;不必与我绕弯,你既然来了,鸡鸭肉蛋,总是不会少你家一份的。&rdqu;

简清松了口气,道,&ldqu;那便多谢王三娘子了,今日三娘好好休息,我明日带契书来。&rdqu;

本来这种肉蛋菜贩大户的出货都有定例,简清之前还担心过简氏酒楼倒了,会不会过去的这些供材来源都被迎仙楼收拢,如今一看,或许是时间尚短,迎仙楼在凤溪城还没有形成垄断上下游的统治。也或许是钟掌柜说的迎仙楼在王家碰了钉子的事是真的,不论怎样,今天出门要办的两件事都出奇的顺利。

王三娘子夹凤爪的筷子一顿,道,&ldqu;我当是什么大事,值得如此紧张,过后按旧例送来也就是了。&rdqu;

简清贴心地为她递上空碗吐骨头,王三娘子瞧过来一眼,&ldqu;你有了手艺,手艺便是你的底气,我既然应了你,自然不会反悔,哪至于做这佣人事?&rdqu;

简清笑道,&ldqu;不知为何,见了三娘总觉得亲近。这哪是佣人做的事,分明是我亲近三娘。&rdqu;

前世为了一个比赛候选人的名额,简清在背地里下的功夫一点都不少,自己都不记得说了多少好话,此时哄人的话张口就来。

王三娘子眼圈微红,似是察觉自己失态,偏过头去,道,&ldqu;我家大哥二哥都没有女儿缘,害得我成天身边都是些小子。小娘子这般待我,说句冒犯的话,我女儿要像你这样便好了。&rdqu;

简清一怔,正要接话,便听王三娘子又道,&ldqu;酒楼那边事情定然繁忙,我也不留你了。小清,你且记得,有了夺不走的物事,旁人才会敬着你,莫要像以往那样犯傻了。&rdqu;

后面一句话王三娘子说得缓慢,简清猛地将王家前后事务联系在了一起。

若是王三娘子没有旁人学不走的技艺,又始终亲力亲为不假手他人,一个昔年被退了婚的女子,哪有如今全家都指望她生活,敬她尊她的日子?

这是王三娘子的经验之谈,她的好意虽来得突兀,但心是好的。

简清认真点头,&ldqu;多谢三娘教我。酒楼五日后开业,不知三娘可有闲暇?&rdqu;

王三娘子猛地回头,声音干涩,&ldqu;酒楼开业,都是些达官贵人,我去做什么?酒楼招牌下面,哪里容得下我们这些人。&rdqu;

简清握住她的手,笑道,&ldqu;三娘说得哪里话,食客进门,哪分高低贵贱。三娘若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rdqu;

泡椒凤爪和泡椒笋的滋味,真的上头,越吃越停不下来。我之前买过一大包泡椒笋,本来是打算一周吃的,结果一天吃完了……高危动作,请勿模仿,下次还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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