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绽已经赫然成了一个血人,仍有鲜血从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不停地流出来。
他正要抬脚进屋,就听见里面人说话的声音,他忙躲到檐下,扒着窗边窥向里面。
鬼主大人,这些血是否够了?一个鬼兵指着花绽方向冲屋里一角恭敬问道。
角落里立着的那人似是想了片刻,道:再等等,我辛辛苦苦培养她这么多年,如今与郗祉的战事如此严峻,今日便让她多牺牲一下吧。
那弯着腰的鬼兵忙迎合着:大人说的是,想来她必定也因为能用自己的毒血在敌国散布瘟疫为大人分忧感到骄傲。
檐下的梁洛,听到此处,立时浑身僵硬。
她的毒血在郗祉散布瘟疫,为鬼主大人效力。
难怪那日他说她是好人时,她说我不是,且那样着急、那样肯定。
她当然不是。那如虎狼般无情的瘟疫,夺走了郗祉无数善良子民的生命,她怎么敢说她是!
梁洛痛苦地闭了闭眼,悄然离开。
夜里花绽正欲上床休息,屋内走进来一个人,正是梁洛。
她的脸色苍白得很,刚刚流失了血液让她如今很虚弱。
你怎么又回来了?她问他。
梁洛没回答,看着她的眼:花绽,你为何要来这险恶的边城之地帮助染了瘟疫的人们?
他不明白,她到底是善良还是恶毒。他看不透她。
许是他脸色过于紧绷,花绽闻言皱了皱眉:怎么又问这个问题?那我告诉你,跟救你一样,随意为之,没有理由。
随意为之,没有理由。
梁洛深深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质问她:随意为之?在这里救他们一个两个是随意为之,那替鬼主害他们千千万万人的时候是不是也是随意为之!
花绽被他问得一愣:你都看见了?
见他不语,她俶尔笑了,带着无奈。
梁洛,你我不过相识几日,你又凭什么用这副正义的嘴脸来苛责我?你又知道些什么?
你我不过相识几日。
你凭什么来苛责我。
梁洛走上前,直视她,清晰开口:花绽,我以为你记得我。
他以为她记得。
可她不仅忘了,还变成了他厌恶的样子。
在梁洛九岁那年,有次他因为没有掌握好师父教的操控之术被师父打得浑身是伤,之后他带着伤逃出了家,凭着一口气跑了好远好远。
当他躺在一座城碑后累得再也不想动时,他没想到他会遇见一个身穿红衣、手腕处的铃铛响得十分清脆的小姑娘。
她见他一脸痛苦,原本笑着的眉毛也皱了起来,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伤口。
很疼吧?你真可怜,被谁打成这样?她的嘴扁着,好像比他还要委屈。
梁洛闷闷地哼了几声,没有理她,也实在是没有力气。
没想到她突然笑得很灿烂,灿烂到都要盖住头顶的阳光:你不要难过啦,我可以救你!我很厉害的!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轻轻地划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将手举到他嘴边。
快张嘴啊,喝下去见他牙关紧闭,她便用另一只手掰开他的嘴巴,让血一滴一滴落进去。
梁洛苦于没有力气反抗,只能用眼睛愤愤地瞪她。
她还喃喃地不知道是跟他说还是自言自语道:我的血很厉害的,可以治病。娘说不能告诉别人,要不然我会被人抓走的。
梁洛没有注意到她说什么,因为他惊讶的发现他的伤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之后她把他藏在村子里的破庙里,每日都跑去和他闲聊,虽然只有她一直在说。
一有清脆银铃声,他就知道那个小红衣又来了。他从来不喜聒噪,却竟然有些愉快。
那天他离开时,他跟她说:别忘了我。
她一袭红衣张扬地似乎丝毫不把阳光放在眼里,铃铛叮当叮当地响:你也要记得,我叫花绽,就是花开的意思。
我叫花绽,就是花开的意思。花绽重复着这句从梁洛叙述的事情中听到的话,似已痴了。
她怎么会不记得。
可他怎么知道,就因为那日救他,毁了她的一生。
那天他靠着的城碑正是鬼域与郗祉的边境之处,而她救他的那一幕被鬼主的一个手下碰巧看到,那人就在之后掳了她去,将她献给了鬼主。
鬼主大人,这个孩子若是得到您的培养,将来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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