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隐隐裹着一种徘徊在其外的的未知名数,似有若无,游离不散。

梧州上空依旧笼罩在烟雨蒙蒙之中,雨滴打在车窗外,轰鸣的发动机一路绝尘而去,一瞬擦肩路面上闪烁的霓虹灯,光影恍惚投射而至,映着车里一张面冠如玉。

“少东家,老家主是昨夜11时59分去的,正宗和旁宗的几位叔伯都在跟前,不过,直至咽气的最后一秒,他也未表明态度。”

车内,葛素从副驾驶上转过身子,微微低下头,姿态恭敬有礼,双手奉着一个文件夹,如实报告着昨夜里发生的一切。

后座上的男人单手接了过去,打开文件,漫不经心的翻开着一页一页,这是这些时日里关于梧川的所有人记录,谢星洲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神色沉在静寂之中,不染任何情绪,浓雾阻拦了窥探,一时叫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如今家主之位悬空,后继无人,而正宗和旁宗的重要代表都赶了回来奔丧……”

男人下意识抚过自己的下巴,眼里漾起一丝兴致,似从种种迹象里提前预知到了未来。

“等着看吧,接下来将会有一场好戏开幕。”

葛素微微抬起头,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容,男人眼底低沉冰冷,里面盛着杀伐果断,冷酷无情。

“那我等,就提前恭喜少东家了。”葛素双手抱拳,微微颔首,施以一礼道。

闻言,谢星洲嘴角不由地扬起一个细微弧度,眼神清亮笃定。现如今,暗流在四下行走,里面藏着嗜血的冷锋,各方行至这一步,万万不会愿意看着自己所做的一切就这样付水东流了,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保全自己,同时,不计后果的挑起纷争。

而他自然乐得作壁上观,看一场旁人之间的生死博弈,如此坐观虎斗,最后能坐收渔翁之利的人,也只有他一个。

在这世上行走,往往有人的地方就会挑起纷争,有了欲望便会纷争不止,抛开底线和原则,继而不折手段来得到自己想要的权势,地位,华誉。

车内光影暗淡,男人宽阔的脊背似乎和夜色融成了一体,葛素的目光里透着实质,他知道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谢星洲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了十二年。

一头蛰伏许久的雄狮,以十二年的时间为本,铸造出属于自己的不死之身,建立了一股忠于自己的力量,那么,王国辉争,熠熠闪光的诱惑之下,众人前赴后继,纷纷跪倒,而他们,则可运筹帷幄,决胜巅峰。

“看来,梧川的风雨是不会停下了,不知之后又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男人的手贴近着车窗,挡住其中一部分,好似在隔开过往前赴,遥看时光匆匆,重蹈十二年前的一切,即便往昔不复存在,他也乐得挑起事端,看一看谢氏满门的下场。

谢星洲知道通往这条路上的另一端里,他注定孤独一生,甚至可能中途败退,留不下任何痕迹,却依然乐此不彼,心甘情愿。

自古以来,谢家儿郎在面临前路险境里,从来只会选择逆流而上,何况他孑然一身,空有一颗复仇之心。

“那个位置看似高高在上,可以俯身众人,实则不过徒有虚名,一文不值。”

顿了顿,男人收回了手,抽出西装外套里的口袋帕子轻轻地擦拭着手掌,声音里略带一丝暗哑:“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他们要的无非就是新一代家主的位置。”

“只要出生在谢家,从小耳濡目染了身边的尔虞我诈,就没有人不想当家主,人人都想要得到无上荣耀颂赞,只有去争一条路可行。”

男人的表情里漾起一丝讥讽,不知是在嘲笑着为争权夺利奔波的众人,还是讥讽着自己所面对的人生。

闻言,葛素的表情微变,心中一时间涌出无数疑问,却退一步的压制了下来,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男人的表情,似在思量这句话背后的玩笑成分。

“偏偏谢家儿郎里出了个我,我并不需要众人的认可,或是家主的权重,那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甚至不如一桩买卖。”

话音落地,葛素心里咯噔一下,表情里一声惊呼,脸色郑重的看着似在大言不惭的男人,似乎这句话根本不是眼前的谢家正宗能说出来的荒诞之谈。

“怎么,你有疑问?”

谢星洲垂眸看着对方,瞳孔之中隐约可见一丝奇异的狡黠,与往常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黑色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笔挺规制,斯文有礼,平白归隐了藏在其中的狠厉冷血,也适时隐去了一切真实存在,显露的只有高高在上的疏离。

“那您为何匆匆回来,还让我提前打探,这?”

闻言,谢星洲微微一笑,唇角泛起讥讽,脸上晃过灯影,几秒之间一闪而过,余烬里只剩下一地的寂寥和彻底的阴冷。

“您是故意放出风声,露出破绽给其他人看的!”

下一秒,葛素心中一紧,本能趋向于不好的感觉,埋在冷静思绪下的答案,留在嘴边。

“我想看看,他们贪恋至此,又是如何输得一无所有,下场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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