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柘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不得不承认,此番来雍城找墨家帮忙寻找月光之门日魂不仅仅是为了罢黜百家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有为华夏七星求得继续存续的想法。华夏七星中的血剑、龙啸、玄雨和凤舞是传统的武道世家,只要不与官家作对,自然不在罢黜之列,法家学说为实用学说,创建之始就与官家有密切的联系,法家倡导的法治与规则是任何一个君王都需要的东西,罢黜只是表面文章,黄老虽然一直存世,但是一直没有形成严密的组织体系,信奉黄老的人也只是自我修养和认知,不会对皇帝的集权统治带来影响。墨家就不同了,不仅有以兼爱、非攻为核心的学说体系,还有完整的组织机构,且数万墨者中的佼佼者本身就是具备影响力和领导才能的人中龙凤,这种组织对任何一个帝王来说都是潜在的威胁,这才是刘彻真正想要罢黜的对象,他心里清楚如果将矛头直接对准墨家,将对他宽仁孝亲的形象带来负面影响,所以才会采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个借口。要知道一旦墨家消亡,华夏七星便名存实亡,因为再也没有一家学术团体能像墨家一样,不但有哲学思想,还有实用学说,齐家也不例外。每每想到齐家在文化学术方面毫无建树,却被奉为华夏七星文宗,齐柘就感惭愧,也想在学术方面有所建树,但是始终找不到方向,只好让自己成为齐家历史上最博学的人聊以自慰”。

“根本不用自轻”,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对齐柘说道:“在我看来创建学说和善用学说同等重要,有时候善用学说比创建学说更有意义,墨家输就输在不知道如何善用墨家学说,总是拿兼爱、非攻、尚贤、尚同等理论教化众人,深得普通百姓拥戴,但是对于拥有特权的阶层来讲,这种教化对其特权地位是一种威胁,没有人可以杜绝人类社会中特权阶层的存在,国家的统治权往往又握在特权阶层手中,墨家学说不受待见便在情理之中。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墨家只知道发展和完善学说却没有研究如何善用墨家学说,使得墨家学说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藏在深闺人未知,才有今天的局面。不过,既然到了生存存亡的关键时刻,就应该暴发出绝处求生的本能,善用墨家学说中的实用技术,联合华夏七星其他家族,就可能降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给华夏民族未来造成的负面影响”。

“哦”,齐柘一听两眼顿时一亮,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急切的问道:“计将安出?”

于是我把除了借助玄境故弄玄虚以外的计划说了一遍,最后强调:“此番你到雍城,肯定对墨凡放弃研究和教授墨家学说,专注于研究、教授农耕、百工甚为不解,其实这才是墨家应该做得一项最基础的工作,通过这一系列的举措让刘彻明白,稳固皇权的基础是国家的经济和百姓的温饱,而不是董氏儒术倡导的三纲五常和以德治国”。

我的计划显然突破了齐柘的认知,他吃惊的看着我,用疑惑的口气说道:“在雍城我已经看到墨凡的确把全部精力放到了农耕和百工上,而且开始生产新的书写材料,我不怀疑墨家工坊的实用技术,朝廷也会乐享其成。但是我有几个疑问,其中之一就是你如何说服刘彻采纳你的建议,以经济手段解决汉匈之间天然对立的关系,问题是汉匈之间的战争延绵了数百年,攻守之势数次易主,大汉建立之初到现在,无疑处于守势,但是经过文景二朝励精图治,国力增强攻守之势可能再次易主,大汉主攻,匈奴趋守的态势已然出现。这种情况下你去说服刚愎自用的皇帝放弃他筹谋已久的计划,风险极大,弄不好不仅达不到目的,还可能丢掉性命”。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我点了点头,说道:“不过,目前而言虽说汉匈之间攻守再次易主的趋势已然出现,但是彻底达到新一轮的攻守平衡需要数场大规模的战争和数十年时间,双方死伤的人口当以百万计。我们应该清楚大汉在汉匈战争关系中出现主攻的态势,乃大汉七八十年积累起来的国力所致,大汉为了战胜匈奴,三代帝王励精图治才有了盛世天下,三代匈奴单于一直抱残守缺,不思进取,国力原地踏步,比冒顿单于时期略有不如。攻守之势是国力的体现,几场大规模的战争就可能把大汉七八十年积累起来的国力损耗殆尽,付出几代人的努力,这么大的代价只为得到一种以攻为主的态势,明眼人都能算出这样做并不划算。加上战争本身就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事情,大规模的战争必定大量损耗大汉强壮的男子,进而影响农业生产。所以刘彻并非看不到这一点,或许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准备与匈奴发动大规模的决战。再说了,战争不可能真正解决汉匈之间存在的根本问题”。

齐柘点了点头说道:“我同意你的观点,战争无法解决根本问题,但是刘彻可能认为战争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途径,说不定军臣单于也有这样的观点。这不同于利用技术手段提高农业生产效率直观而且看得见摸得着,你要改变的是拥有绝对权力的掌权者的观点和认识,这比提高农业生产的效率要难得多”。

我接着说道:“简单说教自然行不通,说教行不通,就让事实来说话,所以我才有在河套地区设立一郡的想法,河套地区土地平整肥沃,且可以引黄河水灌溉,反正此时刘彻对匈奴也是无计可施,大汉尚不具备一战而败匈奴平定漠北的基础,彻底解除匈奴对北部边郡威胁。我想他肯定夙夜忧心,担心军臣单于主动出击,大规模侵犯大汉边郡,这种情况下,用数万军民,十年时间在大汉长安以北两千五到三千里的地方建立一道屏障,彻底解决匈奴对大汉的威胁,同时在新建的郡县将采取全新的管理制度,建立一个经济发达,人口稠密的城市群落,用数十万军民解决汉匈之间的根本问题,同时还能给大汉提供大量的粮食物资,刘彻岂能不心动?”

“哦”,齐柘不动声色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这么有把握在一个未曾开垦的地方建立郡县,并且成为你描述的模样?”

“当然”,我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是否了解王玉在会稽郡和儒生楚越试验的过程?这个想法正是受这次试验的启发,问题的关键不在于问题本身而在于解决问题的方法,涉及到管理问题,大到一个国家,一座城市,小到一个家族,一个家庭,能否实现即定的目标要看管理。你有没有想过,王玉能够让一帮囚徒在试验中完胜一帮饱读诗书的儒生,取胜的关键因素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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