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细节,只听说王玉和焦桐给参与试验的囚徒制订了一套规矩”,说到这里齐柘看了我一眼,说道:“你的意思正是这套规矩才是王玉在试验中完胜的根本原因”。
“没错”,我点了点头,说道:“旁人看来王玉只不过给参与试验的囚徒立了几条规矩,但是试验方法和规矩却大有深义,一来焦桐的身份让囚徒们感到违反这些规矩可能要付出代价,二是试验过程中食物是逐步减少的,即使最少的时候也能保证所有的囚徒不至于饿死,最多忍受几天饥饿而已。焦桐身份的特点对囚徒而言是一种无形的约束力,反正饿不死,所以犯不上为了多吃一口承担不能承受的后果,其实在囚徒这一组中管理者即不是王玉,也不是焦桐,而是这套有强制力保证的规矩。相反,儒生们相信自己的德行,相信他们在吃饱的时候,肯定有辞让之义,食物不够的时候,利己的本能将慢慢的取代辞让的礼仪,因为食物不够,有人吃饱的时候,必然有人吃不饱,甚至吃不到而威胁到生命,在生存的压力面前,绝大多数人的道德修养会荡然无存,失败成为必然。当然透过胜败的表象深究其因,不难发现,管理试验囚徒的不是人,而是一套没有感情的规则,而管理儒生的人却是他们心中引以为傲的道德修养,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道德是全解除了生存之忧的精神需要,用这种律己的东西来管理他人通常经不起天灾人祸的考验。试想一下,我们把囚徒换作一城百姓,一国百姓,会怎么样?”
齐柘一听有点兴奋,说道:“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期待一座由规则管理,而不是拿着道德要求的人来管理的城市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我趁热打铁,说道:“所以在来长安的路上,我已经让墨者钟离动用所有联系到的墨者寻找法家的管陶和管青,制定规则法条少不了法家掌法,具体运用则少不了法家司法”。
不愧是山阳齐家的家主,博学的齐柘,这时他已经明白计划中第三部分的真正用意,用一套独立于朝廷和官府之外的法律体系为大汉打造法治管理的基础,最终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负面作用有效化解。剥掉大汉皇帝强加给董氏儒术的管理外衣,使其成为自我修养的范本,成为法治框架的有益补充。不过虽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齐柘还是有点担心,他提醒道:“你的想法等于从刘彻集权一统的权力体系中挖掉了一大块,损害的可不仅仅是刘彻手中少了的这份权力,而是官僚特权阶层在现今律法条件下的豁免权,等于把官僚特权阶层全都得罪了,他们一定会联合起来剿灭你所建立的司法与执法体系”。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我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说道:“大汉建立之初便建立了律法体系,但是人为干扰律法的情况层出不穷,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掌握最高权力的皇帝可以随心所欲不把律法当回事,手握大权的官僚阶层也无不以手中的权力妨碍和干涉律法的实施,结果律法成为统治集团对付被统治者,以及统治集团内部掌权的阶层对待政敌的一种工具,这种律法体系事实上并没有发挥律法的作用,结果还是人治,即以掌权者的好恶来决定对谁使用律法。我想建立的司法体系却是独立的、不讲人情、不受权力约束,适用于全体社会成员的律法体系。要达到预期的目的必然困难重重,但是万千辛苦,也值得一试,需要山阳齐家、华夏七星其他家族鼎立支持”。
齐柘点了点头说道:“我同意你的看法,大汉律法的确是权力阶层手中的工具,但是你要做的事情等于和最高权力阶层直接对抗,不管结果如何,都应该尝试一下,山阳齐家也会尽己所能出一份力”。
“你虽然想出这份力,我却不想置华夏七星于险地,事情由华夏七星暗中来做,抛头露面的事情交给我和齐珏、姬烟和徐紫烟,就连墨霏和墨雨也要禁止露面以免事情没有做成牵连墨家”。
齐柘显然不同意我的想法,他摇了摇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华夏七星之中的上古四星血剑、龙啸、玄雨和凤舞均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四家创建之初就把正天道,维护世间的秩序奉为圭臬,数百年前老子把月光之门留给齐家,请上古四星和墨法两家协助,从而有了华夏七星,数百年来华夏七星经历了不少风雨,齐家也曾遇灭门之险,但是我们不能因为有危险而放弃华夏七星传承存世的原则。你想建立的司法体系应该受到了墨霏惩处田福等人,禽婋主动参与惩罚恶行的启发,要知道如果惩处恶人的告示上署名华夏七星,其影响力和震慑作用远比匈奴中月使的旗号大得多,也响亮得多。如果这样的话,相信长安城中的登徒浪子再也不会铤而走险强抢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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