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先是惊慌,牙齿发麻,一股寒意从尾椎腾起,一直窜到头皮,肚子也隐隐作痛。

可他握着木杖,很快又强令自己恢复镇定,知道这是个机会。

他现在不是威廉,不是当年会被随意开膛破肚后死去的凡人,而是一位代行者。

如果是领袖在这里,断然不会有这种惊慌的丑态,他作为使者,又怎能丢了脸面。

这是个机会,建功立业就在今朝,如果能跟着这群人混进欲孽会的据点,将其拔除,一定能愉悦领袖罗素的心胸,叫他高兴。

那些渴求着战争与屠戮,发疯的想要荣耀的同僚们,隶属于罗慕路斯军团的旧时同僚,现在可都还在石城里,带孩子。

而他刚出门不过五里路,就碰见敌对的欲孽会,功劳就在眼前,荣耀就在脚下。

这是天赐的机会,如果把握不住,回去岂不是要被耻笑,往后几百年都会被人提起这件事。

到时候人们提起他威廉,传的不会是领袖派遣出的使者,代替祂巡游大地的使徒。

而是胆小的威廉,不知道荣誉为何物的懦弱者。

再者说,虽然他没有正面见过,但欲孽会不过是个邪教,以它们动辄就举行大规模血祭,连婴孩都不放过的脾性,据点的人数能有多少?

料想最多不过区区几千人。

我威廉背负神意,有列位至高天大神护佑,身后便是罗慕路斯军团,难道还能害怕几千人?

“以神的名义。”威廉握紧木杖,顶端遥指众人,神态威严,语气不容反驳。

“我乃是祂的使徒,以大神的名义巡游大地,羔羊应当服从,否则无从赦免罪孽。”

“你们应当带祂的使徒前往最近的城,回归信众里,因我将宣告来自大神的启示,一则预言。”

众人不敢多话,领头的黑人把头安回脖颈,扬起手臂,吹了三个口哨,将身上的骨饰,像是哨子、吊坠,手串和脚链,还有刺穿皮肉悬挂的奇怪装饰,全都丢进土里。

干燥龟裂的沙土里冒出一截玫瑰花,又从花朵里生出罂粟,从罂粟里长出石榴,石榴的每一颗子都抽枝发芽,变成带刺的藤蔓。

藤蔓互相纠缠,在几人的叩拜与狂舞里,在几乎掩盖风沙呼啸声的狂乱祷词里,很快变成一架希腊式的战车,长满玫瑰刺,发散一股浓郁的罂粟味,车轮不停淌血。

“跪下!不知饱足的羔羊们,轮到你们奉献了!”领头的黑人将其余几人挨个踹倒,抽出自己的肋骨做刀,将它们挨个斩首。

而后又是一阵癫狂的舞蹈,在喉咙发出的尖利哨声里,几颗脑袋生根扎进土壤。

而它们跪倒的无头肉体,却被生长出的玫瑰花包裹,犹如蝉蛹,从里面破出几匹骏马,个个毛皮油亮,神骏非常。

黑人把几匹马安置妥当,用来拉车,自己则趴伏在地上,充当上车的凳子。

“快来吧,伟大的使者,踏过我的脊背,登上为您造的战车,除了乐师和各位祭司,也只有您这样尊贵的人,才能使用它。”

威廉这次这才从荒诞恐怖的仪式里回过神来,再三在心里向罗素祈祷,才敢迈开步子,踏着别人的脊背,跨上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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