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北风卷着锈色的黄沙,刮过威廉,让持杖走在小径上的使者吃了满嘴满鼻。
出师不利。
威廉对波兰的印象仍停在一千年前,地势平坦,温带阔叶林气候,植被繁茂。
但自从大坠落时代结束,破败时代开启,罗马的黄金盛世又在战争与动乱里终结,这块土地早已化作地狱,煎熬每个行人的身心。
放眼望去尽是一片荒芜,大地血红,沟壑如同土地的伤疤,被众神的刀斧剁肉式的反复劈斩,呼啸而过的疾风犹如哭嚎。
威廉抹掉脸上的尘土,打了个喷嚏,这次出来的时候,领袖为他重塑了活人的肉体。
好处是自打一千年前被阿佛洛狄忒开膛破肚之后,终于又能体会到活人的感官。
坏处也是这个。
出门没带干粮,走了五里路,饿得头昏脑胀,一张嘴就要吃半嘴又臭又干的沙土。
出了卡铂领的石城,连个正经的大路都找不到,现在全靠着看太阳来辨别方向。
威廉甚至怀疑这个时代的人是不是有了什么变异,他们到底是怎么在这么恶劣的环境生存下来的?
“万能的领袖,光辉万丈的罗马皇帝,求您为我指出生路,我尊奉您的意志巡游疆土,如今将要倒死在荒野,受困于饥渴……”
威廉曲肘挡着嘴,含糊不清的祈祷,一阵风沙吹过来,有块石头绊住了手杖,打断了话语,还差点把他绊倒在地上。
木杖从手里滑脱,径直指向一个方位,风沙也跟着散去,凭空出现一股清澈的泉流洗净了威廉全身的沙土,叫他衣冠整洁。
几个人影从沟壑里爬出来,面赤袒胸,胸膛绘着怪异的血红图案,臂膀挂着白骨饰品,簇拥着一个红色脏辫的黑人。
威廉咂咂嘴,连饥渴的感觉都消失无踪,突然有点明白领袖说的那句话多有份量。
这也灵验的太快了。
“你们就是大神派来的使者?”
威廉忽视了对方满身的人骨挂件,自以为这是什么邪门爱好,径直握着木杖走过去。
领头的脏辫黑人一甩头,粗黑的脏辫便化成黑鳞毒蛇,吐着信子在威廉身前审视良久。
“这什么东西?”威廉拨开蛇信子,却看到黑鳞毒蛇犹如触电般溃散,整条脏辫炸开,活蛆与蚊蝇从发鬓里四散爬出。
领袖派来引路的使者,怎么还喜欢玩这些奇怪的把戏?
“尊贵的使徒。”一众人当即叩拜,为首的黑人主动自尽,以托盘呈上头颅来赎罪。
荒蛮,血腥,湿淋淋的头颅就这么被无头尸体递给威廉,血水滴进土壤,土地便跟着死去,而其他人却毫不见怪。
“我冒犯了您,愿您责罚我,以尊贵的阿佛洛狄忒的名义,责罚冒犯祂的不净者。”
在威廉僵硬青紫的脸色里,那颗人头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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