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欢天青色的暗纹常服,但又觉得自己肤色黑衬不起来,所以总是穿靛青的。
他虽然常用右手握笔执箸,但其实是左撇子,从小被母后扳过来的,其实左右手都能用。”
“我不是不爱喝茶,只是晚上基本不喝,凌芸觉浅,我起夜,她会睡不好。”
听到背后传来景明的声音,凌芸和奇铭婼不约而同地回过头。
景明背着手,悠哉悠哉地朝凉亭走来,“我不爱吃点心,是因为凌芸爱吃,都想留给她。我常穿靛青色,是为了搭配她常穿的湖水天青。”
奇铭婼站起身,不解地问:“景明,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事务繁忙,近日都留宿在太微宫吗?”
“最后一个问题,我睡觉的时候喜欢侧躺,为了方便抱着她睡,这样,才睡得安稳。”景明说得凌芸脸红起来,用帕子掩面偷笑。
景明不理奇铭婼,直奔凌芸而来,牵住她的手,“走,媳妇,咱们回家。”
冰莘和景昕到有凤来仪的时候,冰蕊背对着凤仪门蹲在云静亭上,陪景钰和阮煜琰玩蹴鞠。景昕松开挽着冰莘的手,“你去吧。”
冰蕊无意间回头,发现身侧出现一抹紫蒲色,仰头一望,竟是冰莘。
“姐姐!”冰蕊扑到冰莘怀中,嚎啕大哭。冰莘亦是潸然泪下,抱紧冰蕊,泣不成声。
闻声,景钰和阮煜琰都仰头看向冰莘、冰蕊。阮煜琰与冰莘相处时间不多,冰莘又挽起了头发,变了妆容服饰,完全没有认出她。
玉妍见状,同景钰乳母,分别抱起阮煜琰和景钰,回了偏殿。
冰蕊恍然想起冰莘已有身孕,不该过度悲伤,强忍住泪,离开冰莘怀抱,低头见她腹部微微隆起,紧张道:“姐姐,快别哭了,小心身子。”
自成婚之后,冰莘便再没有见过冰蕊。她两手捧着冰蕊的脸,仔细打量,心疼道:“大半年没见,你都瘦一圈了。”
“姐姐,你怎么样,英王对你好吗?”
说完这话,冰蕊便觉得自己愚蠢,若是景晔对冰莘不好,冰莘怎么会为他生儿育女呢。
但是,冰蕊不明白,冰莘怎么就放下景晟,和景晔在一起了。难道曾经非他不可的誓言,都是虚情假意吗。
只是,这话,她问不出口。毕竟,这种事,是如人饮水。
冰莘被冰蕊问得一愣,她在心中又问自己,景晔对我好吗?
不见冰莘回答,冰蕊心里格外慌乱,“他对你不好吗?”对你不好,难道也能有孩子?
冰莘恍然回过神,忐忑道:“还、还好。”
看冰莘表情很不自然,冰蕊追问,“真的?”
冰莘笑道:“你放心,他对我还挺好的。”
冰蕊又问:“姐姐,可有爹娘和大哥大嫂的消息?”
“没有。”冰莘摇头,“若不是母后千秋,我也没有机会来见你。”
“那你能托英王打听一下吗?”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冰莘知道,自己的担心无济于事,瑞宪如今是自食其果,自取灭亡。
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对自己做了最残忍的事,将自己的一生幸福葬送了,又怎能不恨。
只是,冰蕊无辜,尚未嫁人,瑞宪长公主府若是真的就这样没了,她便彻底没了依靠。
冰莘几番思量,无法弃冰蕊于不顾。为了替冰蕊谋一条生路,冰莘本就要找凌芸和景昕求助的,却不想烨帝主动给了机会,让景昕替他来传话。
冰莘心下一横,冷冷道:“蕊儿,事到如今,咱们还是想想自己吧。”
冰蕊惊道:“姐姐,你这是要不管爹娘了吗?”
“若不是他们,我又怎会走到今天?”
冰蕊蹙眉,“我明白,你是怨娘逼你嫁给了英王,但是,她终究是我们的母亲,我们之间血脉相连,是无法斩断的。”
“这局面就是爹娘自己造成的,瑞宪长公主府的生死现在掌控在陛下手中,我们若是不想自己的退路,那就只能做他们的陪葬品了。”
“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不行?”
“我且问你,以你我现在的身份,又拿什么去争?”
“姐姐,我们去襄城找外祖母吧。”
“别学娘那一套,用身份压人,才是最没本事的!娘做的那些事,只怕外祖母也容不下。更别妄想搬出外祖母来对抗陛下,那只会更加激怒他!”
“那就眼睁睁地看着爹娘被处置,什么都不做吗?”
“我还是那句话,咱们多为自己将来考虑吧。”
“姐姐,你成家了,你有英王可以依靠,可没有爹娘,我还有什么将来?”
“既然这个道理你明白,那现在就要看你狠不狠得下心来对自己了。”
“你什么意思?”
“你我一同过继到镇国公府,从此和瑞宪长公主府断绝关系。”
冰蕊难以置信,“什么?”
“这是保住我们性命的唯一办法,趁现在,还来得及。”
刚行过涵韫楼,秋菊便给福祐使眼色,看景明和凌芸没有像往常一样从游廊往明居走,而是直接走的中路。
看着凌芸飞快的脚步,连景明都有些跟不上。福祐会意,跟秋菊悄悄退后,回到门洞里,躲在暗门口探头探脑。
凌芸突然停下脚步,回身迎上景明,踮起脚,一把环抱他,脑袋紧紧地埋在他的颈间,弄得景明满头雾水,一时招架不住,险些没有站稳,可还下意识搂住她,怕她跌倒。
恰是牡丹盛开的时节,满园的百余种牡丹争相竞放,凌芸和景明正立在花团锦簇间,芬芳萦绕,彩蝶飞舞,如画一般。
良久,景明才试探着问凌芸,“今个儿这是怎么了,平常你不是最怕在奴才面前跟我亲热的吗,怎么,你这回不怕丢人啦?”
说着腾开手,慢慢把凌芸从怀里扶起来,“让我看看,是不是又成小花猫啦?”
凌芸破涕为笑,打掉景明伸来的手,“起开,你才小花猫呢。”
看凌芸终于笑了,景明的心才放下来,笑道:“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为你怎么了呢,不是叫你躲她远点吗,怎么还跟她喝茶?”
凌芸突然一把推开景明,踉跄一下险些被台阶绊倒,景明急忙拉着她,“你到底怎么了,你别这样好不好,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她对你可真上心,连你不回来睡觉都一清二楚。”
“那太微宫人多眼杂,我哪里分辨得出哪个是她派来的眼线嘛。”
“奇铭婼特意约我,告诉我,我是你的棋子。”凌芸面无表情,撇嘴道。
“什么玩意?”景明愣了一秒,气道:“你别听她胡扯,你不是我的棋子,你是我的妻子。”
“你猜,我怎么跟她说的。”
“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知道,而且,是我先把你当棋子的。”
景明被凌芸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扑哧一笑,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对她耳语,“你应该告诉她,我是心甘情愿当棋子,任你摆布的。”
“混蛋。”
“可是混蛋媳妇今天特别给混蛋长脸,听说一箭三雕,惊艳全场啊!”
“那是我自己的功劳,和你这混蛋没关系!”
“是是是,混蛋媳妇盖世武功,无人能及。”
“你骂谁混蛋?”
“我是混蛋,你不是混蛋媳妇吗?”
凌芸踩了景明一脚,“臭流氓!”说罢跑走。
午夜梦回,纱帐里隐约可见有人影闪动。瞧那熟睡的人儿,头枕着左臂,依偎在自己身旁,仔细看去,嘴角微微含着笑,可眉头却奇怪地紧皱着。
她老是喜欢这样蹙眉,提醒她千百遍,日久皱眉会在额头留下纹痕,会显老变丑的。她一再承诺会管住自己,可结果她却还是忍不住,不自觉地就皱起了眉头。
她说,她也是不经意间就会这样,也许是习惯了,习惯哪能是想改掉就能轻易去掉的呢。她咧嘴傻笑,除非,重新来过。
是啊,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她并不出众的脸庞,习惯了她被自己忽悠时哭花脸蛋,习惯了她脑袋不灵光时矫情呆滞。纵使她再胡搅蛮缠,再无理取闹,我总会喜欢放任着她,因为这样,我才能认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她说拿一生来赌,不论怎样都心甘。可我知道,她不是心甘的人,她骨子里的骄傲,不比任何人少。可她还是选择委曲求全,默默地付出,可现实给的,这却绝不是她该得的回报。
丝滑柔顺的乌发在手中散落,抬手轻抚着那微微不平的眉间,终是忍不住低头吻了她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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