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是带他上楼的长夜提醒，封问心知道自己要见的是传说中的鬼医丹南，他规矩得很，鬼医丹南问什么，他答什么，连语气都有分寸。
他说，世人皆以为冷石无心，实际上，更无心的是世人。
在看过太多人世的罪孽、背叛、冷漠种种，他给自己取了封问心这个名字，以他此生所行问心无愧，来嘲讽那些暗行苟且、无情无义的人。
江夙夙竖着耳朵在听这些，手上却没停，偷偷的剥着豹豹给的花生，往嘴里塞时，怕鬼医丹南看到，背过身。
鬼医丹南不拆穿江夙夙这些小聪明，笑起嘴角问封问心。
“你身上虽有杀孽，但没杀过一个好人，是倒是，无愧于你的姓名，只是，总是漂泊在外，将来难免要做不由自己的浮萍，我有意将你收进斋宅，依你看？”
话没听得太明白，封问心拖着伤躯朝月光纱跪下。
“我想知道，进了这斋宅，是不是就是说，以后都可以留在丹南先生身边？”
鬼医丹南点头。
封问心喜笑颜开。
众妖有传，人间、阴司，惟鬼医丹南最善，不只对人善，对鬼善，也对妖善。
在他心里，鬼医丹南就像是平生难以接近的圣人一般。
他能留在这样的圣人身边，有何不愿？有何不甘？
看到封问心对自己磕头跪谢，鬼医丹南微笑着把封问心的故事扔进月光纱里面，月光纱因又得一故事，而光华大显。
雁封坡。
跟步暝他们说完，蝉夏把丈夫带到一边，问他，夫妻以来，有何事相瞒？
林素偷听到，猜知，蝉夏应该是对石妖所说，难以释怀。
蝉夏的丈夫因妻子的一本正经而傻眼，摇头后，傻乎乎的盯着妻子看。
蝉夏见了，紧蹙眉间。
“老实的说，你当初为何选择把极乐肆盖在雁封坡上面？”
听是此事，蝉夏的丈夫松了口气，与她解释，是一个高人建议，说是极乐肆要是建在雁风坡一定会发大财。
丈夫是否说谎，蝉夏一眼能辨，这让她几乎肯定，石妖所说不假，世间，确有人想重酿雁封坡惨案，她明白，那不只是针对人，也是针对妖鬼的惨案，心知后果，蝉夏不想放那个女魔出来。
“那个高人叫什么？长什么模样？如今何在？”
蝉夏的丈夫摇头，高人长什么样子，他已记不起来，这事有些奇怪。
但他觉得，那个高人没骗他，自他把极乐肆盖在雁封坡后，极乐肆的生意的确大好，他一直在赚钱，确实算是发了财。
了结命案，清莲居士本想离开，忽听步暝说到第二个死者与长安城的命案有关，他好奇了一翻。
步暝抱着没损失的想法，与他聊起长安命案。
雁封坡的第二个死者，在没出长安前，被长安城的死者宋世显抓去见过官，宋世显疑他拐卖孩子，却证据不足，官府没有立案。
此事后，这人对宋世显耿耿于怀，曾于酒后言，要报复宋世显，让宋世显知道自己的厉害。
也就是此人说这话后的一个月，宋世显死在长安。
清莲居士听得轻轻点头，又想问。
“宋世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步暝被问得一愣。
在出长安前，他对宋世显的评价是讨嫌、愚善！
但经历了雁封坡的事情后，他觉得，宋世显对恶的指责未必是坏的，就算现在已经查不清楚，雁封坡的第二个死者是否曾在长安城拐卖小孩，但步暝从石妖处证实到，后来，第二个死者确实有拐卖孩子的行径在。
也许，第二个死者真的不是第一次拐卖小孩。
也许，宋世显只是对恶的察觉更为敏感。
“难说好坏，但绝不是个祸害。”
说完这句，步暝望向天。
心叹，除了神以外，没人能够站在天上看。
事情的真相，不能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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