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梦清黎疼痛难耐,奋力挣动,塔门被关上,但两根钉子还牢牢地嵌在掌中,仙气如流沙,一点点落在地上。她看着李容身,李容身也看着她,怒火烧上眼眸,烤干了泪水,逼得二人刀剑相向。
几番争斗,两个人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李容身倚在门前喘气,见南梦清黎飞身扑门,往下一溜,在其身下,对准脚踝,左右各刺入一钉。
南梦清黎觉得钻心的痛在体内来回钻,分不清是哪里来的痛感,在半空里扭动着,将将要碰到门的那一刻,摔在了塔前。李容身坐起来,先是把南梦踢向远处,再跪下来求道:
“理智些!再不能往前一步了!”
南梦清黎挣扎着起身,四肢的力气大不如前,但还能动,她咬着牙,往前走。
李容身闭着眼睛哭喊:“你为了楚千渝,还要一错再错吗?就算我把心还她,你也不可能回到从前!就算是天庭、是南山,也只有长生路,没有回头路啊……”
南梦清黎走到塔门前,李容身贴在门上,身上的血污,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锁。
南梦叹道:“你放我进去,那里面机关重重,比你能难为我。”
李容身眼皮垂着,“正因为如此,才不能放你。跟我回家吧。”
“回你的小破屋子?还是送我回南山?”
“回云旗小院。”
南梦清黎心里一阵酸涩,有一些美好的事情想从脑海里浮出来,但四肢的疼痛令她无法陷入回忆。
李容身听到了塔内细微的声响,沙啦沙啦的。来不及分辨,南梦清黎就要搬开她的身子。
在巨大的疼痛感中,李容身的头脑异常清朗,她明白了,包括南梦清黎在内,所有人,一开始就被高高在上的神明玩弄在股掌之间。天帝忌惮南山,放任他们将本来能升仙的人流放到费山,悄悄捏了南山的把柄。而自己,或者说楚千渝的身心,始终没有下过棋盘,自诩聪明,反落圈套,阎罗要逼她杀的生,从来不是罗十一,而是南梦清黎,杀一抵万的好买卖!这里面天帝又怎么能脱得了干系,要不然矗立在南山的南山之屏,不会在她思过时,告诉她不死不灭的南山一脉,是可以封禁的,钉住四肢一心,斩其首级,便可以散其仙气,封其根骨。南山一脉是不会知道的,因为他们面壁时不会想着自己如何去死。死亡离他们太远了。
与南梦的对立,是棋局的最后一着,只待落子。她想说,但是总觉得有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李容身悲痛万分,她好想好想做一个快乐的小神仙,做事,吃饭,睡觉,晒太阳,交朋友……
现在,都不可能了。
南梦清黎见搬不动固执的李容身,索性将血手按在了塔门上,正要推门,被李容身两脚一蹬,飞到了几步开外,接着玉剑飞天,画出一个圆环,把她扣在圈内。南梦用仙法破除,玉剑又补上圆环,几个回合,她都无法迈出。无奈,她显出神女光环,虽然仙气从四个血洞消散更快,但法力也更强,冲破障碍,玉剑图圆不成,被神力逼退到李容身身后。
神力波动如风,带起烟尘,铺面而来,吹破了衣衫,刺刮着李容身的伤口,使其更大更红。
“啊!”心口刺痛,血如泉涌。
李容身摸着自己的胸口,想象南梦清黎会是怎样的痛,眼泪才落下来又被她抹掉。她抬起右手,玉剑在空中盘旋几下,落入手中。剑指被钉子封住无法动弹的神女,剑气凌厉,肩上飞起的衣片宛若将军的斗篷。
挥剑时,李容身并没有收敛力道,嘶风玉剑划破神女的光环,割破喉咙,鲜血喷溅,在被点滴溅到的刹那,她化为虚无。
“吱——”塔门开了。
楚千渝正拿着扫帚在塔内楼梯上洒扫,听见楼下开门声,便探头去瞧,久久无人进来,纳闷,下楼,走了出来。
塔门前一片狼藉,阳光被山石遮挡,倒下来一大片阴影。阴影中有一滩血红,南梦清黎歪躺在血泊里。
“清黎?”楚千渝丢开扫帚,一抬脚,踢到了那柄玉剑,玉剑化作一道青光,隐入她身后。飞剑带起来的微风,几不可察,可南梦清黎散溢出来的仙气却如纤尘一般,被这样的风一吹就散了。
“不……”楚千渝难以置信地走过去,探着摸着,冰凉僵硬,她确实失去了生机。
惊恐袭来,心扑通扑通直跳!
我的?楚千渝抬手,摸向自己的胸前,她找到了那个跳动的位置。
“吱——”
循声回头,天机塔合上了门,支上了新木栓,挂上了新铁锁。
只有她孤零零的,明白一切,不知所措,不知何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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