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人间夜。

剑,是天上剑。

只是这夜也有尽头。

剑也会断掉。

萧然的剑便断了。

不是因为雷帝。

而是因为他的心乱了。

剑的心是人。

人的心乱了,剑自然会乱。

断了的剑,杀不了雷帝。

雷帝不死,死的便定然不会是雷帝。

萧然倒下的那一刻,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他来到九江城的那一天。

他的心被龚沟乱了。

他的剑被龚沟折了。

所以,龚沟究竟是想让自己杀了雷帝,还是想让雷帝杀了自己呢?

萧然的疑惑没有被解答。

因为龚沟没有出现。

但萧然不蠢。

他是萧然。

不是笨蛋。

他知道九江城是谁的地盘。

秋万里来到了九江城,龚沟会知道。

那么被秋万里找来的自己呢。

那个女人的到来已经说明了一切。

只是,为什么呢?

龚沟为什么要折断他的剑呢?

萧然想不明白。

也没机会想明白了。

······

这一夜,发生了很多事。

就像人总是会在最惨的时候会遇上更惨的折磨。

艹蛋的是这个世界。

受苦的却是人。

丰修修便是在受苦。

他是个孤独的人。

可他从不觉得自己孤独,因为他有朋友。

但是现在,他没有朋友了。

于是,丰修修找了一个女人。

一个瘦削的女人。

女人长得很漂亮。

她的漂亮对得起丰修修给的钱。

丰修修拉住了女人。

“今晚,陪我。”

女人轻柔而有力地推开了丰修修的手。

“我要回去了。”

丰修修以为女人爱自己。

就像他曾经以为朋友永远都会是朋友。

人总是要成长的。

一个人成长。

丰修修没有再说什么。

他无力地瘫在床上。

双目无神地望着橙黄色的灯。

灯是亮的。

因为丰修修拉上了窗帘,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这盏灯便是丰修修世界里唯一的光。

可丰修修的心不会亮。

这盏灯,不是为他而亮的。

是为了钱。

毕竟电费还是蛮贵的。

丰修修不是没人喜欢。

只是他不喜欢喜欢他的人。

喜欢他的人只是喜欢他的面具。

丰修修真的希望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别人看,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一切。

但有些东西,他只能藏着。

也必须藏着。

他是黑夜中的阴影。

就像粪坑里的苍蝇。

没有一处是会被人喜欢的。

女人走了。

她穿着白色的羊毛外套。

瘦小的身子在昏暗中渐行渐远。

一如这世上的神佛。

近在咫尺。

又从未有过。

门被锁上了。

丰修修习惯了。

他试图真心地对待每一个女人。

但他终究不是龚沟。

丰修修只是一个普通人。

没有女人喜欢一个普通的男人。

龚沟一身艳丽的红装站在高处,像是想要与太阳争辉。

他的身后,项紫竹默默地看着他。

吴元不知何时,从隔壁晃了过来。

他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龚沟,又顺着龚沟的视线看向了远处赤身裸体躺在床上的丰修修。

窗帘只能隔绝老实人,隔绝不了某些贱人。

贱人吴元的才华不由自主地流淌了出来。

他不是个怕死的人。

还偏偏喜欢做些找死的事。

“天上有条龙,没有小勾勾。”

“地上有条蛇,是条赖皮蛇。”

“白龙当空照,黑蛇地里游。”

“八角配雄黄,还有一条鸡。”

“锅里煮,碗里盛,倒上忘忧酒,先去睡孟婆。”

“孟婆不喝酒,我最讨厌酒。”

“喝酒的是猪,醉酒的是龙。陪酒的歌女没有二两肉。”

“软绵绵,轻啪啪,一旁还有个蠢竹子,啥都听不懂。”

唱到这儿,吴元便不再唱了。

龚沟斜眼瞥了一下吴元,不知是什么意思。

但是吴元就是不想唱了。

不想唱,便不唱。

他向来这么潇洒。

即便项紫竹用杀人的目光盯着他,他也不会唱。

“你不该出手的。”

吴元不唱歌,但是他的嘴却不能闲着。

龚沟难得地叹息了一声,“可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你也不该出手。”

吴元没有反驳龚沟,却已经反驳了龚沟。

龚沟无话可说。

但龚沟永远是龚沟。

你怎么样都比不过龚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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