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刘邦自己的汉军不到十万,取了河南后加上河南军和张耳带来的二万,也不过十五万。就算经一冬来大量征召,最多也就二十万。”
胡亥见诸臣都颌首认同,接着说道:“韩军只有三万,但韩王成会全师相助。殷军最多也就是三万,就算殷王卬也全师尽出,刘邦可有之军也就二十六万。”
他喝了一口茶,看着下面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几位重臣:“另外就是魏军。联军攻函谷关时,魏军不过三万,为讨好项籍直接派出了二万。得上党郡后,其兵力增加到了六万。魏王豹能得上党,靠的就是刘邦攻轵关陉不得而助他取了长平与屯留,加上刘邦取三川后已成魏国近邻,这样的邻居魏王豹是得罪不起的,所以魏军就算可为刘邦出五万,这样就有三十一万。”
胡亥摊了摊手:“这基本也就是他能拿得出手的全部兵力了,因为赵就算恨项籍,但在代国的压力下放走了二万卒归了刘邦,心中对刘邦也不会有多少好感。何况赵现在国力积弱,迫于义帝被弑的大义,最多出万卒。”
胡亥微微一笑:“至于燕,项籍对臧荼不但无仇反而有恩,没有项籍他还只是燕王广殿下的一个将军,且燕边远,就算不附从刘邦,刘邦暂时也不会分兵去伐,而且燕王荼大可说自己地寒人稀,还有东胡威胁,刘邦也没什么话说。至于齐,现被项籍按着打,只能起到拖住楚军的作用,不可能再出一卒伐楚。如此一算,刘邦总兵力最多也就能聚三十二万卒。问题在于,刘邦肯不顾我大秦之虎视,抽走所有汉军伐楚吗?”
他又端起茶碗放到嘴边,同时向陈平微微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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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汉王宫。
“臣以为,”韩信看了看殿内主要由刘邦的老兄弟们组成的群臣,“南郡或可暂失,南阳与河南则需必保。大王原准备在冬日征召五万卒,其中南郡与南阳郡共二万,河南郡三万,臣请于南阳留一将军统带新卒并听臣令,臣自于河南统三万新卒。而大王则可带已练老卒十五万伐楚,臣为大王守此两郡的同时,也与南阳留守将军一道,努力将这五万新卒练成健卒。”
他换了口气不等别人插话就继续说:“但就这五万卒虽由臣领,若秦来伐,也只会比他人多坚守数月,所以如何让秦全无借机伐汉之意,还需要大王、军师和国相谋之。”
刘邦一听,大将军说的对啊:“大将军亲自为寡人守国,寡人心下甚安。”
他看向萧何:“往秦给陈平下书的信使是否已返?”
“尚未归,但应也就在这两日。”
刘邦瞅瞅张良:“陈平曾对国相言,汉若谨守三郡则秦不会以汉为威胁,但若汉再扩土则秦以汉将增实力而成秦患,不承诺不以汉为敌。刚才大将军也称若汉全师伐项王,则秦对三郡的威胁不可不虑。军师对此作何想法?”
张良听了韩信的话本在沉思,刘邦这一点将,他抬起头也是一脸肃然:“大将军所虑非空穴来风,大王当慎之。虽前司农参说以后与汉联系者换为陈平,但当此大王难得机会之时,大王与司农参的故交不可不用。至少,陈平必全为秦谋,而一直以来,司农参都仍念及与大王和在座诸臣中大部的旧情。”
他轻笑一声:“就连臣可为大王谋,也赖司农参对臣的游说和向大王的举荐。由此可知,非到与秦必须刀兵相见之时,司农参都仍会为大王而向秦人尽力转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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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
“至于若刘邦胜将集合山东诸侯再次伐秦的可能,自是存在。”陈平正在接着胡亥的话解说:“但刘邦领军大不如霸王,此番伐西楚想要成功,必须是趁霸王羁绊于齐,突袭彭城,而后严阵以待霸王回军,再凭倍于霸王的军力围而歼之。”
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笑了起来:“这必然是场硬仗,所以即便最终刘邦的诸侯军胜,也会是惨胜,至少一年之内,山东各诸侯再无余力伐秦。”
“一年时间,足够我大秦做很多事情了。”陈平最后抛出了总结性的一句话。
“更何况,难道诸卿会看着刘邦就这么取得胜利并对我大秦构成新威胁吗?”胡亥笑眯眯的又补充了一句。
姚贾、陆贾、公子婴、王敖几人都一起笑了起来,殿内的气氛随即轻松下来。
“陈平,你与萧何约在什么时候到函谷关相会?”胡亥转了话题。
“臣与相何相约十日后会于函谷关,所以明日臣就要启程。”
咸阳到函谷关六百里,轺车就算快行,如果不想把马累死,怎么也要十天。同样洛阳到函谷关四百多里,萧何过来也要用七、八天。
“你觉得刘邦会不会想到利用曹参对他们的旧情,在其全力伐楚时安稳后方?”
“若司农参可用,汉王当然会用,至少可以用其态度来观望圣上的心意。”陈平笑笑,“比如相何给大司农寄书请他方便时一会,司农回书百般推脱或干脆不复,那汉王就该心中惴惴了。”
“哈哈哈哈。”胡亥大笑起来:“这样吧,上次虽说以后与萧何由你联系,但你一会去传诏给曹参,你们还是一起前往,并遣信使去陕县给萧何递书,就说曹参随往。”
“圣上,”姚贾疑虑的问道:“这样会不会让汉王觉得,吾等已经看破了他们的所谋?”
“唔……”胡亥也有点迟疑了,“上次萧何来书约陈平一晤,确实没有涉及曹参。现在时间安排的紧凑,萧何即便想约曹参与陈平同往,书信往来的时间也不够了……”
“臣也曾与汉王在芒砀会过,”陈平眼神闪烁的看了看皇帝,那意思是你那会儿也在场,“若司农不便主动随行,萧何若觉得与臣的情谊不足,圣上觉得汉王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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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汉王宫。
“既然现在传书与参,邀他与陈平同往函谷关已然不及,”刘邦一脸决绝的样子,“寡人就亲往函谷关一会这位秦上卿。”
此言一出,不但萧何大惊,殿内老兄弟们都鼓噪起来:“大王不可!”
只有张良没说话,似在考虑这事儿的可行性。
刘邦抬手向下一压:“诸位的意思寡人自知,但当初萧先生与参为寡人筹芒砀山中衣食,曾由陈平载运,因此寡人与他也是有一面之缘的。秦既不知寡人与国相同往,就算看到寡人,那时再谋寡人也来不及了。另可在陕县备万骑,中设临时墩台,若事急举烟火,半个时辰骑军当至,寡人无虞。此事寡人心意已决,勿再谏。”
众臣只好默然。
刘邦看着萧何:“先生若与寡人一同出现在其面前,共同回忆当年事,应能从其表现上看出端倪,而且以旧情动之,或其可谏秦帝。”
刘邦又转头看着张良:“军师以为如何?”
张良似乎想通了点儿什么:“若大王要去,那臣随大王同去。至时,臣会为大王分说,大王乃因义帝事,大义伐楚,并会合诸侯成军共伐,大王并无扩汉土之意。大王亦可直接向陈平承诺,若可亡霸王之西楚,则大王将于彭城改称楚王,那时汉之三郡尽还于秦,以示大王无私。”
“这等空口承诺,陈平会信否?”萧何一脸的怀疑。
“那就不空口应喏。”刘邦咬咬牙,“寡人先备好承诺书,并还可称奉秦为天子,岁贡之。”
“大王,若诸侯知之,大王伐项王之盟当不成。”周勃打心里就对暴秦无好感,虽然知道刘邦这只是空口说白话的以退为进,但仍然不爽,所以想出了这个理由。
“周将军所言在理。”韩信接话道:“陈平若得大王书,定将传扬,诸侯知之对大王不利。若大王嘱陈平勿传,则陈平又会疑大王诚意。”
“那就不落诸笔墨,也不明言,由臣口头的表达这个意思。”萧何也咬咬牙:“就连大王亲往亦需严格秘之。”
张良向萧何拱拱手:“既然在下亦往,此事就由在下对陈平言。”
萧何想了一下点点头,转向刘邦郑重的一礼:“臣先往,大王与军师不辞辛劳,可于臣行三日后再秘密快马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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