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鲫眼看挑拨离间有效,准备趁机掠过二人,返回大堂以寻求援手。

“哪儿跑!”

书生模样男人,一手划过衣摆,便有三道银光闪过其手。江鲫瞬时小腿吃痛,一看竟是赫然毒菱三枚,扎在肉上。

毒菱上涂有男人秘制的麻药,药效立竿见影,江鲫下肢一软再软,竟是无力地匍倒在地上,连用玄门内功抑制体内毒素扩散的时机都没有。

男人一边兀自念叨,一边走向江鲫身边。“这麻药乃是本人自制,毒性来时猛又快,去时若抽丝。健壮如驴马牛羊也要伏地喘息几柱香,方能缓缓起身,并且。”

“任你叫喊罢。”

男人一把撩开后厨与客栈前台之间的油污帘布,江鲫瞥见:一众天罡门人俱是精疲力尽,东倒西歪,卧伏于饭桌间,想来众人饥肠辘辘,未经查验便用过了藏毒的饭食。

其间,却不见一片白玉衣装的身影。

江鲫迷糊间听得后面女人喜道:“好夫君,干完这票,此处怕是再待不得了。不过用下数目如此之众的仙所修士,你我二人神功大成也是指日可待。”

“俏皮的臭婆娘,刚才骂的真是难听。现在趁我高兴,还不快赏夫君几句入耳的?”

女人揽了揽肩上麻衣,亲热而熟稔地贴上书生模样的狠辣伴侣,江鲫精神支撑不住,扬起嘴角昏昏陷入沉睡。

滁州,琅琊仙所。

天光晦暗,一轮红日嵌藏于翼然峰峰中,紫金霞云漫天蒸腾。

江南春不晚,日出山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晦明湖一顷碧波已有暖意,几只山间野凫好游其间。这一阵子湖水化冻,武道住持抓住天时地利,只趁当下,日日教导年前新入门内的后生,究习道门轻身功法。

这天,三两后生还因为运气不够连贯,不时便会失足淌入水中,鞋袜衣裤尽湿。

“住持,为什么他轻身功夫如此了得。明明我们年岁有大有小,练气基础也各有高低,皆是同日入门,他却能甩我们甚远。”

一个好刨根究底,不问出个所以然不善罢甘休的后生,疲惫地抓起琅琊形制统一的衣袍一角,拧出其中水分,一手指向湖心亭,亭旁巨石前,痴人描字剑书如故。

这后生想来也出自滁州巨族,对那来时穿戴破烂的同门有些轻视之意,当下,那人痴于会师祖叔剑意又显露出天资,令他不得不关注。

武道住持向来行事干练,此刻也不得不颇费一番口舌,好生引导劝诫如同幼苗般稚嫩的后生。于是语重心长道:“就单说我入门那年,上一任老住持曾告诉过我们:江湖很远,武功再高,高不过天;武道再厚,厚不过地,这句话乃是说予痴心习武之人的。除此另外又有一句:总有人外人,天外天。高人多如江中鲫,草莽从不缺英豪。这句话,又是讲予因为武道瓶颈而失心落寞之人的。”

武道住持面容如同刀削,神色坚毅。也望向众人面对的晦明湖湖心亭。

亭外一块巨石,石上忠义二字,正被先前冬日临字除雪的后生,雷打不动地崇敬描摹着,一遍,两遍,无数遍。纵是仙所当中最为闲散无事的后勤住持,也计数不得。

这后生,巨石前一站就是日晷上一圈。

“他就是那类万中无一的人,做人处事可能愚鲁不及,但在习武上,最不济也比我高出十分天资。”

“你们且看他像个痴人般,做的仿佛是表面儿上的无用功,其中剑意长进一日千里,兴许只有老掌教与姓欧阳的小师叔能够明了。”

武道住持言罢,聆听教益的几人无不心生落寞。

武道住持曾见,老掌教在知会一众住持自己将孤身远赴玄首城为李家送剑后,又掏出柄形制拙朴至极的新剑,并亲手递予那个每日描字忠义的寡言后生。

老掌教也叮嘱过他,不必对其多加教化,书斋住持范清许会给他一些合适的剑谱任之修习。

那柄剑很不起眼,很有直来独往的气机,也很符合这个痴心后生。

“有些人天生就是剑胚,用起剑来心若无物。等剑意臻至圆满,才是他练剑之时。”

春来,痴后生开始着手练剑,晦明湖畔琅琊大坪之上,一剑又一剑地一丝不苟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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