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听说是当初李家的先祖为了看星星搬到院子里的,此后再也没有挪走。

这石头已有斑驳的痕迹,上方倒是被磨得光滑,孟逍李其真一大一小坐在上面,李其真晃着自己的脚丫。

夜时有习习凉风吹来,孟逍将发丝别到耳后,笑问:“你们这里都是四季如春吗?”

她入陵外村五月,新生的花草仍旧是新生的模样,飘动的柳絮永无停歇。

“什么?”李其真懵懵的,什么春,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说花开不败。”孟逍换了个说法重复道。

“好像是,我从来没见过枯萎的花草。”

听着李其真的回答,孟逍躺在了石头上,掀开眼皮就看到那棵粗壮的柳树,丝丝缕缕的柳条跃动着。

“孟姐姐,你们那里是不是不一样?”

“是。”孟逍答,“外界分四季,每六个节气是一个季节,想你们这里充满新生气息的叫春季。”

“夏季多雨,天气燥热,草木生长的极为旺盛。”

“秋季花草开始凋零,却是粮食果实萌发的金秋。”

“你们这里从未有过秋季,粮食又是怎样来的呢?”孟逍问。

“其真不知道。”李其真认认真真地说。

孟逍没揪着这个话题,继续说:“冬季万物均是寂静,一切像是没有声息,很少有生物能在那时繁衍,草木枯萎,动物冬眠,冰雪覆盖。”

“冰雪,那是什么样子呢?”李其真很低的声音忽然充满了兴致。

“雪……很漂亮。”孟逍如是说,“屋檐、树木、大地,一切都是清棱棱的。”

李其真想了想,半点儿想不出什么。

“孟姐姐,如果有一天你出去了,能不能把其真一起带上啊。”

这个村子的人在这方小世界带到天荒地老,从来没人出去过。曾经也有外来的修仙者来过,进来了就再也没人能走出去。

李其真揉揉眼,她真的很想,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凉风吹起李其真的发丝,她等了很久也没听到孟逍的回答,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道:“我困了……”

孟逍拍拍她的背:“困了就睡吧。”

身旁的人慢慢失了动静,等确认她睡着后,孟逍屏去声息,将她抱回房间后又回到了院子。

孟逍跃至墙边,残影掠动了柳条,墙并不算很高,大约一个半孟逍,她一手扒着墙,一个翻身越过。

周围静静的,乡村的人睡觉总是格外早,各家都昏暗一片,只有村尾的一处还明明灭灭地闪着光。

孟逍熟门熟路地走到那儿,远远的也听不到什么动静。

那户人家的门关着,孟逍坐在房梁上,蜡烛并不很亮,她隐于夜色,仔细看看也瞧不出什么所以然。

这是刘斌的家,早上他一人去往湖边孟逍就留了个心眼。那缕蓝光可以护着他免受毒瘴侵扰,也能监视他的方位。一天下来,刘斌钓完鱼就回了村,之后也没再出去。

刘斌头发胡子都稀稀落落,村里人说他是个老实人,心大,爱钓鱼,儿子也孝顺。

刘斌左手拿着根蜡烛,右手抚上摆在桌上的鱼竿,他轻轻一吹蜡烛,光就灭了。

房间很暗,看不清刘斌的神色,只听见他窸窸窣窣脱了外衣躺下睡了。

孟逍轻手轻脚地跳到了房中,她一抬手,刘斌的身旁现出一层浅浅的罩子,孟逍笑说:“刘叔放心,我在,没人能扰您清梦的。”

桌上的鱼竿看成色还是崭新,竿头处却留下两处划痕,是不久前才添的。

孟逍拿起鱼竿,仔细观摩了一番,忽然听到大门传来动静,将鱼竿收到储物袋中,手一挥,桌上立即出现了一根一模一样的鱼竿。

她再次回到房梁。

修仙人的耳目极好,饶是暗处也模糊的看到门口晃悠悠一个黑影。

黑影头发散乱,骨骼略显粗大,依稀辨出是名男子。

“吱呀”一声响,门被推开,月光洒了进来,才看清近人的模样。

眉毛粗厚,胡子拉碴,身后的影子清晰的不同寻常,随着他的走近竟是愈发小了。

这人应是刘斌的儿子刘牧阳了吧。

“爹,爹。”刘牧阳轻轻唤了两声,没人应答,心想约是刘斌睡熟了,于是不再打扰,走出门外,他慢慢走着,影子像是喜迎月光一般逐渐变大,它的主人浑然未觉。

窗边的帘子摇动,似乎有一个人影掠过,刘牧阳侧头一看,什么也没看到。

许是幻觉吧。他想。

村子被天空笼成了墨色,星光闪烁,留莹于世,孟逍低着头,脚下忽然有一片粘稠感,是血迹,正顺着这条小道流去。

孟逍三两步向前,地上躺了个人,衣角撕扯凌乱,头发被粘稠的血液粘在皮肤上,淡淡月光下有丝诡异的美感。

身着青衣,是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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