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比他老子尤胜五分。”

大掌柜的心神一动,继而眼里精光一闪。

“有了,福寿排三班,你们尽快排出新戏,就以:北海砍柴人·陆辞。为主题。”

“让手底下的花旦们,尽快在上元节之前,将这出好戏排出来。”

“妙呀!”

“大撑柜的威武……”

……

……

东城兰陵坊,商宅。

杨璁从户部下了值,便直奔老师家里。

陆辞声名骤然大噪。

这事把杨璁急坏了。

子美一案尚未查清。

对于陆辞来说,名声太过响亮,并不是什么好事。

杨璁本就是老爷的得意门生,商宅仆从也不阻拦。

门头将他迎进宅子,任由他独自前往寻老爷。

花园文清阁。

“老师,你知道吗?外头传疯了,这样下去,小陆怕是会出事。”

商时正在几案前执笔题字。

闻言也不抬头,凝神将最后一个情字写完收笔。

杨璁垫了垫脚尖,心里默念起来:“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禀用来了,且坐。”

商时将湖笔搁下,目光再次落在自己的行书上面,微微叹气摇头。

杨璁自知不会有下人擅闯书室。

他上前替老师换了一壶热茶,再替自己斟上一盏。

“老师,才一天不到,长安三万里已传遍街头巷尾。陛下今儿上朝,学生,瞧不出喜怒。”

“可学生担心,小陆总会遭人忌恨。”

“倘或有心人替他上眼药,往陛下那儿一提,怕是陛下会恶了他。”

“不必担心,我昨夜进了宫,上皇体谅,怕我一把年龄来回折腾,便让我在宫里住了一宿。”

“临出宫前,陛下让戴权给我赐了早膳。”

杨璁听了,神色渐喜,“莫非,陛下和老师说了什么?”

商时落了座,端茶呷上一口,笑道:“陛下确实征求我的意见。”

“龙禁卫不日将要开赴龙首宫,大明宫也需要增加侍卫。”

“上皇同意,由陛下组建一支宿卫大明宫的禁卫军。”

“陛下想要效仿前朝,组建一支三千六百人的大内侍从卫。”

杨璁瞬间揣摩出陛下圣心,脱口道:“陛下想要给小陆加官身,由他统率这支大内侍从卫。”

商时颔首,“不过,老夫替陆辞婉拒了。”

杨璁舒了一口气,点头道:“还是老师想得周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不过,陛下还是没有同意,他准备让不日归京的姜达,兼任侍从卫统领。”

商时垂眸,长叹了一口气。

杨璁听见这个消息,并没有多大的震惊。

他已从老师嘴里,得知靖宁侯实际是陛下的人。

但他的脸上却是闪过一丝不解,拱手道:“老师,姜达与小陆有什么关联?”

“我收到消息,陆辞擅自归京,替他补救,出具兵部调文的人,实际是陛下潜邸时期的人选。”

“刚刚调任刑部尚书的张立?是陛下的人?”

商时颔首。

杨璁满脸震惊,马上想通今日朝会的奇怪之处。

张立这个默默无闻的人,竟然从兵部升任刑部尚书。

兵部因为军机处的原因,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实权。

但刑部却不一样。

毕竟他们监管天下大小案子。

还和大理寺、都察院并称三法司。

由此可见。

刑部尚书虽然没有入阁,但他的位置却是极其重要。

商时叹道:“接触张立的人,是姜达派出的。”

杨璁嘴巴微微张开,立马想明白其中关节。

除了他和老师,这位靖宁侯姜达,也是小陆背后在朝中的靠山。

“这小子,没想到还藏了一手。”

杨璁嘿嘿傻笑起来,脸色忽地又变得凝重起来。

“老师,小陆会不会也是陛下的人?”

“他先前兵围宁国府,难道是授自靖宁侯的意思?”

商时认真想了一遍,摇头道:

“不像,姜达这人罢,老夫虽然不大了解,但他人还在千里之外,神京这里的事情,他并非能够实时关注到。”

“陆辞兵围宁国府,像是他自己的手笔。”

杨璁点了点头,忽而又将担心陆辞大火的事提了出来。

商时哑然失笑:“这是上皇授的意,下面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缇骑,天还没亮便大肆宣扬。”

杨璁目瞪口呆,讷讷道:“老师,这是何理?上皇对陆辞有想法?”

商时叹了一口气:“你猜对了,前不久,东厂档头许多寿,无端被白莲教袭杀京师城外。”

“前些时日,山西、山东又惊现白莲反诗。昨儿个,宁国府贾家的一位子侄,又牵扯进白莲教。”

“早上那会子,我还在宫里瞧见贾进士。”

“多半是入宫求情去了。”

“可惜,接二连三发生的祸事,皆和白莲教有关。”

“贾敬求情没用,上皇震怒,已降下旨意,下令将宁国府子侄处死。”

杨璁点了点头,似乎猜出上皇的深意了。

试探道:“难不成,上皇想让陆辞彻查白莲教?”

商时颔首,抿了一口茶,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瞧见老师这般神色,杨璁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上皇意欲要他上任锦衣卫或东厂,着手调查白莲教一事。最好能将白莲教连根端。”

听完老师所说,杨璁急了:“不好!”

“请老师出手,助一回小陆。”

“白莲教错宗复杂,他们的势力已经盘据百年,既深入民间,又和朝廷某些人牵扯不清。”

“学生以为,但凡小陆一头撞上去,怕会撞得头破血流。”

“况且,白莲教大抵是一些心狠心辣的人。子美,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商时无奈叹道:“老夫知道,可惜,上皇并没有理会,我还把定国公给搬了出来。”

“上皇最终只说考虑考虑,并没有当面应承此事。”

杨璁心急如焚,虽说他和上皇并没有太多接触,也不是近臣,但他情知上皇的性子。

此事,十有八九,最后还是会让陆辞去做。

上皇在考虑,多半是因为老师把定国公抬了出来。

兴许,上皇也在顾虑。

小陆是定国公最后一棵苗子。

“行了,你来了也好,老夫打算三日后,正式离京。”

“你且把小陆带来,我在城郊见上一见。”

“老师,怎么走得如此着急?”

“陛下安排了赏宴,供朝臣赏冬菊,实则意在送别老师。”

“学生这个小小三品,也在受邀之列。”

“老师正好带着学生们,同赴这次赏菊宴,再考虑回津门的打算。”

“老夫就不掺和了,既然致仕,当早日返乡要紧。”

“况且,我已在宫里谢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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