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夜晚总是格外的静谧,整个村庄都在群山的怀抱中静静地沉睡。
天将破晓之时,一声清脆的鸡鸣越过房梁、穿透门户,把寂静的村庄从长夜中唤醒。随后是此起彼伏的鸡鸣之声。
杨满伸着懒腰从房间走出来,到廊下拿了一个铺满稻草的背篓,将瓷罐子放了进去,再用稻草盖住。
听到堂屋的开门声,杨有光也从另一间卧房走了出来:“杨满,路上多注意了,千万别磕碰了。”
站在廊下盯着背篓沉吟了一会又不放心的叮嘱道:“走小路绕一下,别从院子中间过了。等下要是和杨金打了照面不好”
毕竟昨天才拒绝了杨金的请求,如果此时出发去县城被杨金遇见,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会小心的,那我走了。”
杨满俯身将背篓稳稳地背到背上,随后轻轻走动了几步,颠了两下背篓,确保瓷罐子在背篓中牢固不晃动。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沿着小路悄悄出发了。
杨有光站在一旁,目光紧紧跟随着杨满背上的背篓,心中五味杂陈。
他清楚这个瓷罐子的价值,那是家中世代传承的宝物,如今却为了救治女儿的双腿而不得不忍痛割爱。这份愧疚感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上,让他难以喘息。
然而,另一方面,他又能感受到一丝庆幸。庆幸自己能够有机会筹集到手术费用,为女儿带去希望。
这份庆幸之情在他心中蔓延开来,与愧疚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这也促使他一直站在廊下目送杨满离开,直到看不见杨满的身影才默然的转身回屋。
天麻麻亮,山间小路上影影绰绰的看不大真切,好像笼着一层薄纱一样,路边的树叶杂草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杨满一路走过将露珠都扫到了裤腿上。
绕过村落的院子后,来到了大马路上。两车宽的泥土马路是60年代修建的,直接通到乡里。
此时村里还没有人有汽车,大马路盘山而建,弯弯绕绕。顺着盘山公路走远没有走山路抄近道走的快,所以大家外出赶集大部分时候还是会选择走山路,可以大大的节约时间。
山路虽不平坦,但是杨满身上没有重物,所以走的很是轻快。
伴随着山间各种动物的声音,天也渐渐大明。走到沅江边上新出的阳光正正好洒在江面上,江面波光粼粼、熠熠生辉。
在清晨的霞光下,码头上早已站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交谈声、嘈杂声与船舶的汽笛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繁忙而热闹的景象。
各式各样的行李和货物堆放在一起,有的用绳子捆绑得结结实实,有的则随意地摆放着,等待着被搬运上船。
杨满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目光焦急地四处张望着。他心中忐忑不安,担心错过前往烂码头的船。
正焦灼之际他注意到一位壮实的大爷,肩上挑着扁担,箩筐里堆满了各色的山货。他急忙走上前去,礼貌地问道:“大爷,麻烦您打听个事儿,去烂码头的船已经过了没?”
之所以有这么一问,是因为这个渡口有两种渡船,一种是直接到对面大沙坪的摆渡船,人满就开几分钟一趟。
另外一种是从下游开过来,在这个渡口停靠的过路船。这种船开去烂码头,赶大早出发,清晨时分停靠这个渡口。
大爷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年轻人,看出他内心的急切。他慢条斯理地回答道:“还没呢,你也去烂码头呀,卖什么东西呀?”
杨满一听船还未开,心中稍安,连忙回答道:“嗯,我不去卖东西,带了些鸡蛋去人民医院看亲戚”他指了指身后的背篓。
大爷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杨满,只见这小伙约莫一米七五左右,身穿一件藏蓝色的衣服,领口和袖口都磨损得十分严重,显然是穿了许久。
同色的裤子上也打了好几个补丁,看上去有些寒酸。但他的脸上却洋溢着一种真诚和坚毅,肤色黝黑,眼睛透亮,闪烁着对未来的希望和期待。
大爷心中不禁对杨满生出了几分好感,觉得这个农家少年虽然出身贫寒,但却有着一颗勤劳肯干的心。他点了点头,说道:“估摸着船也快到了。”
不一会儿,江面上传来随船夫高亢而悠扬的喊声,“到烂码头啊!到烂码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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