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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财很喜欢自己这个充满了市井气息的名字。

但这里少有人知道,都是恭恭敬敬喊他一声:“徐大人。”

是的,他就是九华县人人仰仗的县令大人。

虽然只是个九品小芝麻,但在九华县已经是顶大的官了。

这天下午,趁女儿和小猫出门,徐有财在县衙后院喜滋滋地支起小火炉烫他珍藏已久的好酒,石桌上是女儿徐佩佩做的盐渍黄豆和摆好的文房四宝。

清风朗日,好不悠闲。

他要对酒当歌!

他要挥毫泼墨赋诗作画!

可惜,酒还没送进嘴里,一只小白猫就窜上桌子一尾巴抽在他脸上。

徐有财大恨,他就应该在摸到酒时狠狠灌上两口,瞎要什么仪式感:“嘿,小冤家,我已经半年滴酒不沾了,你就让我尝一口,我发誓,只喝一口!”

徐有财作势就要把酒杯往嘴边送。

小白猫可不吃他这一套,尾巴立刻毫不留情地扫过来。

看来一口是没希望了,徐有财被酒虫勾得心痒难耐,涎着脸继续讨价还价:“那我只用嘴唇抿一下好不好?小宝贝!小心肝!”

莹莹这会恨不能扑到他脸上狠狠地挠他几爪子!这人浪起来没羞没臊的。虽然她的皮毛已经可疑地泛起粉红色,但依旧立场坚定虎视眈眈地瞪着他,只要他敢轻举妄动,她的爪子可不是吃素的!

就在徐有财逗弄小白猫的档口,县衙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鼓声。

徐有财与小白猫面面相觑:“小猫,你听,这是咱衙门口的鸣冤鼓在响吗?”

又仔细听了一会,嗯,雄浑有力,确实是有人在敲鸣冤鼓。

徐有财立马来了精神:“小猫,伺候更衣,升堂了!”

莹莹毫不吝啬地赏他一个大白眼,跃上房檐消失不见。

徐有财趁机嘬了一口酒,瞬间身体通泰,匆匆套上官服跑到到衙门正堂,偌大县衙中只站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个是老梁,县衙的主簿兼典史兼仵作;另一个是他的徒弟小邱,兼着县衙的捕快和驿丞。

没办法,九华县税赋艰难,实在养不起一整套衙门班子。

但今天在值的人似乎少得过分,其他衙役不知道溜去了哪里。徐有财觉得,似乎该整顿一下衙门了。

他刚坐稳,还来不及拍下惊堂木喊“升堂”,柳氏便不请自入,凄厉的呼喊截断了庄严的流程:“徐大人,您可得给民妇做主啊!”

徐有财咂咂嘴,回味着酒香:“柳大姐啊,怎么了?别急别急,慢慢说。本官定给你主持公道。”

“大人啊!”

“小点声,柳大姐,小点声哈,本官不聋,能听见。”魔音穿耳,徐有财心有戚戚。

柳氏转身从背后拽出自己儿子:“您看老张家老大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

“噗……”对上一张五彩斑斓的脸,徐有财勉强将笑意强压下去:“哎呀呀,怎么打成这样?看伤了没?”

“哪来得及呦!”

被打成这样还能认出是自己儿子,柳氏不愧是亲娘,可这亲娘第一件事不是带着儿子去医馆看伤,反而跑到衙门鸣冤,也真是让人不知从何说起。

徐有财看着大壮的疼得要翻白眼,赶紧示意小邱去梧桐医馆请大夫吴同来。

在等吴同的时候,柳氏慷慨激昂唾沫横飞地细数着张大郎的多条罪状: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欺负弱小……

张有财在心里腹诽:这说的不都是你儿子么。他好几次试图打断柳氏的话,想问问大壮,张大郎为什么揍你?

大壮支支吾吾示意嘴疼,说不出话。

柳氏则眼睛瞪得滴溜圆:“哎,我说大人,我家大壮可一直都是好孩子,张大郎那个小兔崽子打起人来手黑,可是街坊邻里都知道的!”

张大郎打架下手狠辣,九华县的人都知道。他爹张远志没少因为他赔银子。但——“据我所知,张大郎那孩子吧,没人招惹他,他是绝不可能先和别人动手的。”

“大人,我儿子被打成这样,我可是来找您主持公道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哎呦,这天下还有没有说理的地呦!”柳氏一屁股坐地上哭天抢地:“我可怜的儿啊!”

徐有财向来难以应对这种妇人式撒泼耍滑,站起来伸长手臂,手掌下压,无奈地安抚道:“柳大姐,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我判案也不能只听你怎么说对吧?要不你先回去,我问问张远志和张大郎怎么说,回头给你信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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